自然资源、宰杀禁令与鸦片问题

大体上来讲，我们所在地区的气候，可以说与季节或者与地域有关。本地的湿度引人注目，这对植物的生长极为有利，但同时在气温为摄氏4度时冷得要命，而在摄氏32度时却热得难以忍受。阳光难得一见（特别是在冬天），传统的说法是“蜀犬吠日”。在寒冷的天气里，气温通常降到冰点以下，有时还下雪。据说夏天最高温度也有摄氏35度。冬春两季经常下小雨，时不时会出太阳。炎热的天气里会下大雨。冬季和夏季一般有雾。事实上，关于气候原则的一些所谓“神秘的”和“多样的”规则通常被善变的天气全盘否定了。

四川一些地方或多或少有各种矿物，位于川南的南充尤其如此，这里发现了大量的铁矿、盐矿和硫矿。事实上，本省所需的大部分硫矿来自南充。顺便提一句，开矿是政府专营的。

彭县，或离彭县县城45千米远的地方有铜矿，矿石被运到成都用于军工业和造币业。

从叙府到资中，经过荣县和威远的几个县是延绵不绝的山脉。在这一片较低的山上富含矿物，特别是威远县。从矿物学上来讲，自流井也包括在这个区域里。从新场镇（Hsin Chang）到连界（Lien Chiai Chang）（我们的两个分站在威远县内）的旅程非常有趣。从山上下来，再沿着一条奇特的河岸走上十来千米，你会发现到处都在冒气，河岸就像被煮熟了一样。路边有些地方也冒气，用一根火柴就能把它点燃，在山上的农夫就用它来做饭。有些地方，河床被白色的东西覆盖着，而有的地方河床像绿矾一样绿，整个河谷都弥漫着硫化氢的气味。在河岸下边和山上你能看到许多洞，这些是煤矿的入口。当沿着山路走的时候。有时你会吃惊地发现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突然从河岸上的洞里边爬出来，背后拖着一个装着煤的拖车。这些矿洞经常被水淹没，里边也能找到盐。在连界附近可以找到一些开采铁矿留下来的浅坑，这是以老式的石灰窑的方式烧出来的，后来就用炉子来冶炼了。由于无法使用煤，所以仍然用木炭。这个地区还能见到石油，自流井的许多盐井里可以看到石油和盐水混在一起。然而，煤与盐和硝酸钾一样，在我们的工作区几乎所有地方，相对近的距离之内都可以找到。

当地人每天所思考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是：“我吃什么？我喝什么？”特别是第一个问题。尽管有适宜的天气，肥沃的土地和进取的精神，四川人并不像中国其他地区的人们那样持续挣扎在饥荒的边缘。他们吃什么呢？人们最想吃的是肉。有钱人想吃就能吃到，普通工人阶层可能每月吃两到三次，而穷人就没准了……以牛肉为例……被宰杀的牛也只有很少一部分被食用。有时，法律禁止宰杀健康的牛。当然，人们的主食是米饭，而且这一类常见的食物有十种。现在大米的价格是每千克一分钱^[3]，这比起两年前来讲要便宜得多。四川人全年可吃到的蔬菜超过55种，加上许多我们在加拿大都不知道怎样吃的植物。当地有40种以上的水果，一整年都能吃上新鲜的水果。许多方面会用到面粉，特别是用在食材辅料和小吃上。特殊的是，西方人和东方人使用一些相同的东西来作为食物。南瓜随时可见，但在这里当地人认为它不能吃，甚至有人说它有毒。另外，向日葵种子和一些花的花瓣被认为是精美的食物。人们不禁止吃狗肉，马肉也很少吃，只是因为马相对而言比较少。当地人缺乏肉食，但情况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严重。首先，这里气候温暖，所以对肉的需求并不像其他地方。其次，这里有一些油类植物，可以作为缺乏肉类的补偿，比如，芝麻油、花生油（两种），以及从一种像油菜的植物里榨出的油^[4]。当地也有各种各样天然的或是人工的调味品：从辣椒到豌豆叶，你所想要的调味料都有。

除了本地生产的，外省还运来了许多其他的食品，比如从云南来的猪肉和梨子，从山西来的无花果干，以及其他许多数不清的商品。另外，从遥远海洋而来的精制海带和鱼翅，仍然只为富人的宴会增添光彩，而在加拿大每间糖果店里常见的糖果瓶子和饼干罐头，在四川几乎每个城市里也都能买到。(www.xing528.com)

从天性上来讲，四川人从来就不会拒绝某些嗜好。自从四川禁烟后，鸦片就转而从云南运进来了。尽管政府大力限制人们吸食鸦片，但这种毒品仍然对人有极大的控制，尤其是对年轻人。由于来源已经逐渐在缩小，离这个祸害最终自动被清除的那一天也不远了。当地人有用大米酿的米酒，也有用大麦、小米和玉米混合起来制成的白酒，价格非常便宜，但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在这里看到西方式的醉鬼。

整个地区都种植烟草。全省最主要的种植中心是郫县（Pihsien），那里出产的烟叶质量最好。

四川西部和北部的山区大量产茶。我们工作的一些山区也产茶，但我尝过后发现它的味道很差。然而，几乎每个城市里都能买到低价的好茶。我们的部分工作区因产糖而著名，特别是威远。当地最好的糖比中国东部出产的精糖要稍微便宜一点。

“我们要穿什么？”这个问题在这里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尽管温度计上面的读数反差并不强烈。冬天由于气候潮湿，人就必须穿厚衣服。有些外国人发现，在中国所穿的冬衣要比在萨斯喀彻温省穿的还要多。羊毛、棉绒、皮革和毛皮都用来御寒。人们手里握着装有木炭的手炉就不需要宽大厚实的手套了。主要用以御寒的棉花和其他做衣服的原料都在春季种植，早秋时就收获。当地最近引进了外国样式的轧棉机，供妇女来纺织。一个好的棉纺区里，每几个小时就可以生产出一两件粗糙的木制纺织机，造价为一到两元，每天可以织7至9米（宽度大约是0.5米）。这样的速度并不快，但加起来就足以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提供衣服。冬衣里面垫的是棉絮，穿在身上既轻又暖和还干燥。近来正逐渐流行穿羊毛衣服，但很明显在这片潮湿的土地上棉衣更合适。对农民和工人来说，用山羊或绵羊皮做成的皮衣里面有皮毛，把另一面穿在外面，再在外边穿上其他的衣服就够了。有钱人穿着从外省和川西运来的皮衣。人们脚上穿的有用羊毛和皮做的鞋子，有的用羊毛来做成布鞋的毡垫。草帽、草鞋、橡皮手套以及其他数不清的东西，展现了人们在利用大自然御寒方面的创造性。

丝绸，当然永远是美丽而令人高兴的东西。事实上，在这个蚕的故乡，人们不必太富有就可以有足够的丝绸来“讲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