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卓文,字仕超(1875~1935年),香山(中山)县张家边区西桠村人。少年时期,他在乡读私塾,好学武,其父朱永康先后请了几个教头教他习武。1896年,朱卓文与同乡朱会文去了美国旧金山,经营一间小规模的车衣店。孙中山在檀香山成立“兴中会”时,他加入为会员,追随孙中山左右,任务是保卫孙中山的安全和照顾孙中山的生活。此后,朱卓文经常跟随孙中山向华侨演说,宣传民主革命,筹集款项,因而与孙中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武昌起义后,朱卓文随孙中山先生返国。孙中山先生就任大总统,朱卓文则任总统府庶务司司长。
朱卓文在政坛崛起,得力于组织民军。南北议和后,孙中山先生辞去了临时大总统职务,朱卓文也随同解职。1920年11月29日,孙中山再度南下组织军政府,建立航空局,任命朱卓文为局长,组织两个飞机队,并购置水机两架、陆机四架、寇蒂斯双翼飞机一架。当时飞机队在侦察敌情、轰炸敌阵、运输军用物资等方面,确实起到重要的作用。
1922年6月,陈炯明叛变孙中山先生,唆使他的部将叶举炮轰观音山总统府,孙中山先生避居永丰舰。当时广州秩序大乱,航空局也在无形中解散了,朱卓文前往香港。当年冬天,杨希闵、刘振宇等率滇桂军由广西入粤,驱逐陈炯明叛军,而这时民军又汹涌起来,情形和辛亥革命时期相似。朱卓文遂立即返回香山县,组织了一支队伍,自称为“中央直辖讨贼军”,自封为总司令,其实当时全军不足两百人。
朱卓文的所谓“讨贼军”究竟是怎样成立的呢?原来陈炯明有一连步兵,隶属陈应权的独立旅,连长是伍湛,驻军在广州东堤惠州会馆。陈炯明失败后,陈应权率领大队人马,退出广州,留这一连步兵,跟不上大队。事情被中山张家边人吴庆珊知道。吴曾做过护沙营长,和朱卓文往来极密,乃使友人曹询鲁和伍湛讲条件,劝其归附朱卓文,应允升他为营长,并先发给薪饷两个月。条件讲妥后,伍湛即改换了番号,在惠州会馆竖起了“中央直辖讨贼军独立团第一营”的招牌。曹询鲁原是惠州和平县人,和陈炯明的下级军官颇有往来,朱卓文“讨贼军”的组织,他奔走得最为卖力。他帮助朱卓文收编了伍湛之后,接着又收编了罗九臣一营。罗九臣是湖南人,部下多湘中子弟,枪械颇完备。“讨贼军”组编后驻于广州东堤一带,配合滇、桂军赶走了陈炯明。
滇、桂军入驻广州后,因地盘和利益问题,不时和民军冲突,甚至用大鱼吃小鱼的方法,使用暴力,收缴民军的枪械。朱卓文见到形势险恶,难以立足,于是带队离开广州,打算到家乡发展。到顺德陈村后,又由于周之贞的介绍,收编了周家谟一旅人,浩浩荡荡向石岐进发。
当时,驻防石岐的军队,有魏邦平属下一个独立团,团长是魏靓明。该团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拥有六门迫击炮及轻重机关枪等,是一支实力较强的军事力量。当滇、桂军东下的时候,魏靓明早已趁机宣布独立,将石岐各税收机关甚至香顺沙田清佃局和香山分庭的推事、检察官,都安排人接替,俨然一个土皇帝模样。当闻知朱卓文的“讨贼军”开来石岐,乃于狮滘口一带严阵以待,不许朱卓文开入。后来经过多次磋商,魏靓明始允朱卓文在城外设司令部办公,但由于朱卓文无税可收,对所统的杂牌军队,无饷可发,因此,驻扎不够十天,便和魏靓明的军队因争夺地盘起了冲突。但魏军人强马壮,不消两三个回合,便把朱卓文的“讨贼军”打得落花流水了。正在前途茫茫之际,魏靓明忽然接到魏邦平在广州被扣的消息,他为了保存实力,就把全团队伍撤离石岐,星夜开往他的家乡海洲驻扎。朱卓文得到报告后,当然喜出望外,立即命令所属队伍,尽数开入石岐驻防。接着他派人接收各个税收机关,同时将司令部重新组织。他任用自己的妹夫邓鼎封为参谋长;张发歧、杜干戎等为参谋;何雨杰为副官长;甘伟纪、刘健、曹询鲁等为副官;郭敏卿为军需处长;梁德功为小榄军需分处长;郑国屏为秘书处长;周家谟为“讨贼军”第一旅旅长;吴庆珊为第一独立团团长;统辖伍湛、罗九臣、王彰三个营。
当时中山县长一职由杨广达担任。杨广达是北台乡人,檀香山归侨,曾在檀香山支持孙中山先生革命。在此之前是吴铁城担任县长,后因吴改任广州市公安局局长,遂荐杨广达接替。朱卓文进驻石岐后,杨鉴于形势对自己不利,因请辞职。于是,孙中山就委任朱卓文为县长。
朱卓文担任县长之后,做过一些好事。
一是继续拆城建路。香山县城原来范围较小,街道窄,交通不便,为了发展工商业,吴铁城任县长时,于1921年11月倡议拆城建路,先从西门楼拆起,直通天字码头。翌年8月吴氏调任广州市公安局局长后,拆城行动就停了下来。朱卓文任县长后,继续领导拆城工作,他还组织拆除道路两旁商户骑楼,建成孙文西路,但路线测定后,又复修改,工务局的人员乘机舞弊,以致道路筑成后,弯弯曲曲,为人们所诟病。同时,朱卓文还发动建立了电话系统,沟通了县内、外信息,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
二是破除迷信。朱卓文先是把仁山前面的城隍庙改建为香山县府。拆庙时,建筑工怕渎犯神灵不敢动手,朱卓文就从监狱里提出20名囚犯,亲自督带到庙里,犯人开始也不敢拆神像。朱卓文遂拔出了手枪,向城隍庙神像放了几枪,犯人才敢动手将各神像击碎。据说,当拆到城隍正身像时,泥土内藏着一堆白银,朱卓文即令一一过秤登记入库。此事在铁城居民中一时传为佳话。(www.xing528.com)
三是好打抱不平。一次,朱卓文返回西桠家乡,路上正好碰见一辆小车,追赶着一个骑自行车的下栅乡民。当小车截住乡民时,三个警察便下车勒令乡民交两元岐关车路费,否则就要抓人。朱卓文问明情况后,批评警察说,县政府已经统一收取了筑路费,你们又巧立名目乱收费。乡人一时交不出,你们就要抓人,简直无法无天,明天我要见你们公司经理。事后,朱卓文批评岐关车路公司,“不恤民困,违背政府定章,滥加税收,其收费竟超过县府所收者四分之一”。几天后,县政府贴出布告,取消自行车车路费,乡人拍手称快。
然而,朱卓文在任内,曾以筹饷为名,大开烟馆和赌馆。牛牌、牌九、十二位等赌具,应有尽有,大街小巷赌馆林立。烟馆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风气之坏,前所未见。此外,他对于商人亦多方压迫,因而得罪了一些人。1923年7月间,香山县有一部分不服朱卓文的商人,勾结滇军团长董鸿标,趁当时朱卓文的兵力分散,石岐驻军不多,派兵一营向港口方面佯攻,另派兵两营,绕道十八乡,直赴石岐围攻县政府。朱卓文听到港口警报,即抽调几百人前往堵截。不料董鸿标军队的主力已到石岐城内,朱卓文和女儿朱慕菲,率卫兵退守县府后院仁山,经仁厚里往东乡退走家乡西桠村。随行仅得卫队阿董一人,其狼狈情形可想而知。
董鸿标赶走朱卓文后,自称县长,向商民勒收税饷。后来孙中山大元帅府令董鸿标将防地交回给朱卓文接管,滇军总司令部也下令董鸿标撤防。朱卓文遂又集合队伍,进兵石岐,准备复职。不料董鸿标军队不听命令,拒绝朱卓文入城,双方队伍在南门外华陀庙一带布防设阵,准备战斗。后来由商会出面调停,送给开拔费三万元,董鸿标军队才全部退出。朱卓文复任不久,因省方调他任广东省审计局局长及广东兵工厂厂长,这才下台离开石岐。
1925年8月20日,国民党左翼领袖廖仲恺在广州被凶徒刺毙,朱卓文因和廖案有关而受到通缉。朱卓文连夜逃出广州,路经顺德三山、石壁时,被“大天二”潘全掳去。他见了潘全,承认自己是朱卓文,以为会得到赏面释放。但潘全却要勒索港币十万元,另开门利是二万元和金庄鸦片烟五十两,方许赎身。朱卓文无法应付,其心腹伍子溪便极力奔走,到九江著名匪首吴三镜处,请他向潘全讨个人情,救朱出险。吴三镜和潘全商量了几次,潘全总不答应,未几又把朱卓文转移到高明县一个深山里藏起来,大有不赎不休之势。后来朱卓文趁看守他的土匪熟睡了,才逃出贼巢,逃到鹤山,可巧得到当地的“何老二”招待,并得其帮助被护送出境,旋即潜返石岐,转往香港新界上水他的“粟园”住了一段时间。
可是,对于刺杀廖仲恺,朱卓文到底有无参加?主犯是谁?至今还是扑朔迷离。有的历史学者认为朱卓文没有参与刺杀廖仲恺,连台湾学者也有持这种观点的。台湾黎东方所著的《蒋介石全传》第162页写道:“朱卓文不曾下手!也不曾转令他人下手,确是事实。下手杀害廖的是陈顺,陈顺当时已中枪而死,没有说出谁是主谋。”所以说,没有证据证实朱卓文参与刺杀廖仲恺。
而熟知内幕者认为朱卓文是刺杀廖仲恺的主谋。其理由是:朱卓文性情粗暴,刚愎自用,生平好杀人,手下有两个打手,一人名叫伍子溪,一区大涌乡人;一人名叫陈细,广州人。他们两人枪法极准,弹无虚发。广东全省公路处处长陈达生,是陈炯明的兄弟,在广州被刺毙命,香山商会副会长黄咏初在石岐西市口被刺毙命,都是伍、陈两人奉了朱卓文命令所为。国民党右派人物,对于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当时表示反对;对廖仲恺联俄和农民运动,更是仇恨,因而秘密商议,决定暗杀廖仲恺,推举朱卓文执行,朱卓文便一声答应。朱卓文和郭敏卿是最好的朋友,便向郭敏卿借来左轮手枪一支,并吩咐伍子溪、陈细,及另一个马仔陈顺,一共三人执行这项任务。三人奉朱卓文命令后,在国民党广东省党部附近埋伏,伺机行事。到了正午时候,廖仲恺和陈秋霖乘坐汽车到这。伍子溪远远望见,立即打个暗号指挥陈细、陈顺两人准备行动。廖氏到达党部,汽车刚刚停下,陈细、伍子溪便抢前拔枪射击,廖、陈两人当场被击中要害毙命。陈细、伍子溪见得手后,即分头逃跑了,留下陈顺被卫兵击至重伤,未几毙命。遗下的手枪,被卫兵执获,后在公安局查对枪照,知是郭敏卿的自卫枪,遂按址拘获郭敏卿,郭供出此系朱卓文所借用。后来郭敏卿被执行枪决,而朱卓文则闻风早已逃去,廖仲恺案遂告一段落。
1931年,西南政务委员会成立之后,唐绍仪兼任中山县长。此时朱卓文的通缉令已随着局势转变而松懈和缓了,于是朱卓文又回到石岐活动。1933年冬间,陈济棠策动县兵索饷倒唐,陈济棠部属梁鸿光趁机做了中山县长,朱卓文改名为朱式武做了土地局长。梁鸿光上任几个月后便在任上死去,县长换了杨子毅。杨子毅上台后,改局为科,把朱卓文的局长一职也一并裁撤。这时候,朱卓文对陈济棠割据一方不满,乃召集了一班失意军人、政客在他的寓所谈天说地、议论政事。同时秘密与第一集团军总咨议袁带、粤海军参议蔡滕辉等,商议组织“大同救国军”,企图在广州举事夺取政权。
1934年夏,广州市公安局的侦缉队发现此案后,局长何荦即把情形报告“南天王”陈济棠,陈济棠大为震惊,认为这是一件大事。原来陈济棠最怕人搞民军,认为朱卓文是惯于搞民军的人,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可怕人物,必须及时除掉。于是密电驻防石岐的独立团长梁公福,令他立即逮捕朱卓文。梁公福接到密电后,不动声色,即日具柬邀请朱卓文在悦来路张添记酒家宴饮,席间梁公福出示“手令”给朱卓文看。随后朱卓文便被带到长堤的江南酒店团本部扣押起来,入夜又被押解到民生路的刘氏宝亭祠某营部内。据说,当时居住在澳门的孙中山元配卢夫人是朱卓文的干妈,她知道此事后,即着人去找陈济棠救人。陈济棠恐怕夜长梦多,事久生变,立刻密令梁公福就地枪决朱卓文。于是,梁公福连夜将朱卓文押解到石岐南下华陀庙的后山枪决了,并将尸体移置车站的路旁。事后,对外声称因他逃走,被守兵枪击毙命,以掩人耳目。
(供稿 吴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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