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横门水道向北眺望,茂生村和马安岛隔着横门水道终年相守。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水上人家的聚居地。曾经流传在这里的咸水歌,也随着颠簸的渔船,四处飘散,成为回荡在横门水道最诱人的旋律。
咸水歌是伴随着海风的咸腥进入渔家生活的,自然也饱含着他们生活的艰辛。现在,茂生、马安大部分的渔民都已经上岸,过上了安定的生活。渔家生活离他们也越来越远,特别是随着临海工业园区的开发,富裕的日子向着这些世世代代唱着咸水歌的人们走来。
梁超凤,渔家出生、渔家长大,如今已是年过花甲,清瘦干净的脸庞上岁月的沧桑清晰可见。她已经上岸好些年了。和其他打鱼为生的人不同,梁超凤没有保留一条对渔民来说很有象征意义和纪念意义的渔船,只有一张破旧的渔网还依稀残存着关于当年打鱼生活的辛酸记忆。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她时常吟唱一首自编的咸水歌,歌词大意是这样的:“马安以前好辛苦,水田种禾禾不出,田埂种菜菜生虫,唯靠渔网来果腹。”
梁超凤说:“我们以前捕鱼的生活真的是很艰苦,整天从早到晚都要去捕鱼,住在山边的旧房子,一座茅草棚里面。每逢台风来的时候,水道都会决堤。村民们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到处躲,或者跑上山。”
颠沛流离的水上生活艰辛而又单调,每天风里来,浪里去,一日日被海水的咸腥味道冲刷。于是,咸水歌便成了梁超凤排忧解愁、唱物咏怀的唯一方式。哼唱着咸水歌,梁超凤度过了艰难的岁月。在久旱不雨时,或许它就是汩汩而来的甘霖;在阴雨连绵时,或许它就是东升送暖的艳阳。“行开埠头照水影,引得鱼标跳水声。大姐摇船你咁古怪,做么摇来摇去双手合唔埋。妹罢你想耍风流勿摇甘快,等我摇齐一对摆还换。话起去归我亦吾想去是罢妹,好走生涯共妹你尽力而为。”这首咸水歌成了她年轻时辛苦与操劳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乐趣和抚慰。
到了20世纪50年代,人民政府对常常决堤的沿海堤岸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梁超凤因为歌儿唱得好,被选送到当时的公社文艺宣传队。面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她感受到自己将有唱不完的歌,抒不尽的情。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们的生活好多了。区委大力帮助我们,全心全意地把我们这些居无定所的渔民们从贫困当中解脱出来,教会我们如何生产,怎样种蔬菜种香蕉,我们的生活就这么一路好起来了。”
那时,大家都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做起事来干劲十足。梁超凤所在的大队开了一个石场,开堤取石,修堤筑围。如此一来,再刮台风的时候就不会崩垮堤岸。长年备受台风灾害困扰的村民们也就可以安居乐业、积极生产了。
看着曾经危害人民的咸水被挡在了大堤之外,田畴长满了绿油油的蔬菜、黄澄澄的香蕉、高高的甘蔗,雪白活泼的鸭子欢乐地在水上嬉戏,梁超凤感到了新生活的希望,歌声成了她表达心中喜悦最好的方式。她又自编了一首咸水歌:“马安人民筑联围,咸流截断永不回。种菜大片又大株,种蔗满山皆可触。养鸡养猪在田埂,满河鸭子闹纷纷。”
在宣传队里的出色表现,让梁超凤有了更多展示才华的舞台。她被任命为大队的民兵排长,由一位渔家姑娘变成了名满当地的“铁姑娘”。改革开放以后,梁超凤回家当了家庭妇女,但这位渔家女经过数十载风吹浪打磨砺出的坚毅、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并没有因时光的消磨而褪色。她和丈夫一起耕田种地,种植香蕉,家里的生活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日子越过越好。(www.xing528.com)
在她家新建房屋的庭院水泥地上,写有“5月19日”的字样。记者问她:“是您写的吗?”
“是我儿媳妇写的,就是要记住我们家是什么时候建好的新房。”
记者好奇地打量着这栋崭新的楼房:“这房子是怎么建成的?”
梁超凤开心地对记者说:“这栋房子原来所在的地方是沿江公路的征地,政府征用了我们的老房子,就建成了现在这个新房子,因为有了政府的补贴建房款,我们才能建起这座新楼房,搬新家。所以我们全家特别感谢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关怀。”
梁超凤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做不完的事。她说,自己这一生很幸运,遇到了这大好的时代,所以自己比任何一个渔家女都过得幸福而有意义。唯一遗憾的是,这些年,她唱咸水歌的机会少了,这多少让她有点儿失落。
2003年盛夏,火炬开发区组织“火炬之夜”大型群众文艺调演活动,她终于被热情洋溢的组委会和导演组请了出来,代表村里登台演唱咸水歌。
在这个光芒四射、人头攒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她高歌了一曲余韵绕梁的咸水歌谣,歌词大意是这样的:“海底珍珠大量涌,真心阿妹难遇到。你若有心细细听,咸水歌儿悠悠情。海底珍珠酝真心,情深阿哥觅知音。你若有意细细寻,咸水歌儿唱到今。”
梁超凤说:“现在开发区日新月异,日子也是越过越好。我都六十多岁了,但唱咸水歌的冲动,一点都不比年轻的时候差。”因为现在她发自肺腑唱出来的,已经不再是半个世纪以前的咸水歌,而真正算得上是“甜水歌”了,且融入了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永恒的追求和向往。
(供稿 徐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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