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元年(498)七月,齐明帝萧鸾去世,其子萧宝卷继位。萧宝卷是一个嬉戏无度、不好学习的人,喜欢亲近奉承自己的小人。萧鸾特意让萧遥光、徐孝嗣、江祏、萧坦之、江祀、刘暄六人辅政,他们六人轮流值班,处理政务。
当时任雍州刺史、坐镇襄阳的萧衍见朝政如此安排,对堂舅张弘策说:“一国三公尚且不可,何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变乱就要发生。避祸图福,没有比得上本州的。只是诸弟在京城,怕是要遭遇灾难,应当再与任益州刺史的哥哥商量此事。”于是他和张弘策秘密加强军备,使他人不得预谋。
当时襄阳为军事重镇,已取代东晋以来荆州在长江中游的地位,兵力本就强大。萧衍又招聚骁勇之士上万人,砍伐大量的木材、竹子,沉到檀溪中,聚积如山的茅草,都备而不用。吕僧珍感觉到了萧衍的意图,也私下准备了桨橹几百张。萧衍的哥哥萧懿从益州刺史卸任,仍代理治所在今武汉的郢州。
萧衍让张弘策去游说萧懿说:“现在六贵比肩,人自画敕,一旦有小怨气,便会互相图灭。皇上在当太子时就名声不好,亲狎左右,轻佻暴虐,怎么肯委政诸公,做傀儡皇帝呢?猜忌久了,必将大行诛戮。始安王萧遥光想做赵王司马伦,形迹已见,但他性格多疑,度量狭小,只会引发祸端。萧坦之生性刻薄,盛气凌人。徐孝嗣不过让人牵着鼻子走,毫无主见。江祏不能决断大事,刘暄昏庸懦弱。一旦灾祸爆发,朝廷内外就会土崩瓦解。我们兄弟两个有幸在外镇守一方,应该为自身考虑。趁现在朝廷对我们还没有猜疑,而加防备,应当把各位弟弟全都招来,不然的话,恐怕变乱发生,想走也走不掉了。郢州控制荆州、湘州,与荆江、湘水相连,雍州士马精锐,世道太平我们就竭诚为朝廷效劳,世道混乱,我们就足以匡救国家,建立霸业。随着世道变化而进退取舍,此乃万全之策。如不早做打算,后悔莫及。”张弘策还劝萧懿说:“凭借您兄弟俩的英明武略,天下无敌,占据郢、雍二州,为民请命,废昏立明,易如反掌,这是齐桓、文帝青史留名的事业,不要被小人欺骗,取笑后人。雍州刺史考虑此事早已成熟,希望您也好好考虑一下。”萧懿不听。
果然不出萧衍所料,萧宝卷先后杀掉了江祀、江祏兄弟,镇压了萧遥光的叛乱,杀掉萧坦之、刘暄、徐孝嗣、沈昭略、曹虎等,将朝政收于自己之手。萧宝卷谨记其父萧鸾的遗训“做事不可在人后”,所以和身边亲信小人谋诛大臣,想起就干,搞得大臣人人不能自保。太尉陈显达、豫州刺史裴叔业都被迫造反。崔慧景受命率兵进攻裴叔业,也中途倒戈,还围台城。他们都失败被杀。
萧懿在入援京城、平定崔慧景叛乱中立下汗马功劳,被任命为尚书令,他弟弟萧畅为卫尉,负责宫城防御。有人劝他趁东昏侯外出,闭诸城门,举兵废立,被他拒绝。不久,他的忠诚获得的赏赐是萧宝卷派人送来的一杯毒酒。萧懿临死前还说:“家弟在雍州,我非常替朝廷担心。”
萧衍听到萧懿的死讯后,夜里召集张弘策、吕僧珍、王茂、刘庆远、吉士瞻等,决议起兵。500年十一月初九,萧衍召集州府官吏,宣布了这一决定,建旗集军,取出檀溪中的竹木组装战舰,很快办好。吕僧珍也拿出私藏的桨橹,发给众人。(www.xing528.com)
这时,南康王萧宝融任荆州刺史,西中郎长史萧颖胄代理府州事务,东昏侯派辅国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山阳带兵三千到上任,暗中指示他到荆州时,与萧颖胄一起袭击襄阳。萧衍知道了这一阴谋,他派遣参军王天虎到江陵,给荆州和西中郎府的官员每人一封信,信中声称:“刘山阳率军逆江西进,是要同时袭击荆州、雍州。”萧衍对将佐们分析形势说:“荆州向来畏惧襄阳人,加上唇亡齿寒,怎么能不暗中与我们同心呢!荆州、雍州一旦联合,大张旗鼓,顺流而下,即使韩信、白起复生,也无法替建康谋划,何况君主所能驱使的只是一帮无赖小人呢!”
萧颖胄等得到萧衍的书信,疑虑满腹,无法决断。刘山阳到达巴陵后,萧衍又命令王天虎带信给萧颖胄和其同在南康王府中任职的弟弟萧颖达。王天虎走后,萧衍对张弘策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不久前派王天虎去荆州,每人都给一封信。现在又派王天虎乘坐驿车前往,显得事情很紧急,但只带信给萧颖胄、萧颖达兄弟,信中啥也没写,只说‘王天虎详细传达’。等问到王天虎时,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天虎本来就是萧颖胄信任的人,荆州必然认为萧颖胄和王天虎一同隐瞒了什么事,这样荆州就会人人生疑。刘山阳被众口所言迷惑,就会怀疑萧颖胄是首鼠两端,那么萧颖胄就会进退两难,无法表明自己的清白,必然落入我的圈套。这是快送两封空信而平定一州。”
果然,刘山阳在江安徘徊了十几天,不知荆州人的态度,不敢进入江陵。萧颖胄万分恐惧,计无所出,于是召集亲信席阐文、柳忱,闭门商议,权衡得失,决定杀掉刘山阳,与萧衍一起举兵。萧颖达也劝萧颖胄听从席阐文等人的计策。
第二天早晨,萧颖胄对王天虎说:“您与刘辅国将军相识,现在不得不借您的项上人头一用。”便斩掉王天虎,送首给刘山阳,又调发百姓的车牛,扬言“起步兵征讨襄阳”。刘山阳见萧颖胄杀了萧衍的使者,以为萧颖胄当真下定与雍州一战的决心,便身穿便服,带了身边人员几十名来见萧颖胄,被萧颖胄所设伏兵斩杀。刘山阳的副手李元履率其余将士投降。萧颖胄也在荆州竖起了反萧宝卷的大旗。他与夏侯详移檄建康百官及州郡牧守,列萧宝卷及其宠信的梅虫儿、茹法珍的罪恶。
荆、雍联起手来,东昏侯的末日便不远了。此后,萧颖胄负责留守,萧衍负责指挥联军东下,在屯军二百余日攻下郢城后,顺流直下,打到建康。东昏侯被手下人杀死,萧衍执掌朝政。不久,萧衍接受齐和帝萧宝融的禅让,登上了皇帝宝座,建立了梁朝。
可以说,萧衍的成功,一直有荆州方面不可磨灭的功劳,而荆州方面肯与雍州联手,就因萧衍的两封空函,将萧颖胄逼上了梁山。这正是“萧衍空函定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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