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年二月,宋文帝在病中被太子刘劭杀害。刘劭没做成几天皇帝,就被其弟刘骏率军攻杀。464年,宋孝武帝刘骏去世,太子刘子业即位,年仅十六岁。
刘子业当上皇帝后,变更旧制,喜怒无常,又残忍好杀。朝中大臣朝不保夕,纷纷求出。在朝中的老臣只有蔡兴宗以智得免。他疑忌叔父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将他们拘留在宫殿内,装入竹笼,出宫则让人抬着跟随,无数次想杀掉他们。刘休仁聪明多智,虽被关押,总能说些笑话,奉承刘子业,逗他开心,才免遭杀身之祸。
刘子业的胡作非为当然要遭到大臣们的反抗,谋杀他的阴谋在暗中酝酿着。刘子业自恃有几名心腹在殿内能服众心,为其尽力,所以无所顾忌。刘或暗中联络刘子业的近侍,寻找着下手的机会。管理刘子业衣服的寿寂之也知跟着这个混蛋皇帝不是长久之计,受到刘或的收买,他们趁刘子业在华林园带领一群美女“射鬼”胡闹时,将其杀死。
刘或被推上了帝位,即刘宋明帝。但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因在兄弟中排行第三,而宋文帝刘义隆、孝武帝刘骏在兄弟中都排行老三而荣登宝座,这种偶然巧合,被刘子勋当成自己也应当上皇帝的预兆,在当时颇能蛊惑人心。刘子勋的长史邓琬,最初全力设法保护刘子勋不被刘子业杀害,转而坚信拥立刘子勋一定会成功。他在江州竖起大旗,召集军队,驰檄远近,劝刘子勋即大位,进而拥刘子勋在寻阳称帝。
一时间,刘宋出现两个皇帝。当时郢州、徐州、冀州、益州等州,会稽、吴郡、吴兴、义兴、晋陵等郡都响应刘子勋,各地财税都送往寻阳,刘骏的朝廷所保有的只有丹杨、淮南几个郡,其中还有些县响应刘子勋。对明帝刘或来说,真可谓“普天同叛”。在此形势下,刘或听从蔡兴宗的话,故作镇定,以诚待人,合理安排,利用中央禁军,逐个击破。首先平定建康东部晋陵、吴兴、吴郡、会稽四郡,然后进军寻阳。刘子勋人多势众,中央军费尽周折,终于将其击败,平定了郢州、江州、湘州、雍州。
刘子勋争当皇帝失败后,原表示支持刘子业的徐州刺史薛安都、兖州刺史毕众敬、汝南太守常珍奇等淮北守将,也都派使者向刘或投诚。但取得成功的刘或,志得意满,想趁机耀威淮北。
薛安都,河东人。北魏时,河东薛氏是当地著名的土豪,威震一方,北魏政权也不得不利用这个家族管理当地。宋文帝时,薛安都因事南逃刘宋,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当时人以为关羽、张飞不过如此。明帝刘或时,薛安都官至徐州刺史,坐镇彭城(今江苏徐州),统北防重任。刘或、刘子勋争当皇帝,薛安都与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等淮北将领都选择支持刘子勋,他们不过随大流,站队以图自保而已,并没有特别的政治主张。(www.xing528.com)
薛安都在刘或击败刘子勋后,转而表示效忠刘或。刘或却想趁平定之威,派大军前往淮北,一来确保薛安都等不敢异动,二来新即位,以此向北魏显示力量,使其不敢小视自己。蔡兴宗劝阻说:“薛安都归顺,肯定是出于诚心,不会有假,只需派一名使者带上一封信,事情就可解决。现在以重兵前往,虽名为迎接,他必然心生疑惧,万一他招引北魏,便可能造成巨大的灾难。如果说他有反叛重罪,不可饶恕,此前所赦免的也有不少了。况且薛安都外据大镇,靠近边陲,地险兵强,攻围难克,为国家大计考虑,尤其应该加以安抚。如果他外投北魏,朝廷恐怕就难处理了。”萧道成也说:“薛安都狡猾有余,现在用兵逼迫他,恐怕于国家不是好事。”宋明帝很自信地说:“我各路大军勇猛精锐,无往不胜,不必多说。”
泰始二年(466)十月,宋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率领甲士十五万前出淮北,迎接薛安都。薛安都听说大军北上,认为必定是进攻自己,便派人与北魏联系,表示降附,并将儿子送到北魏做人质。常珍奇、沈文秀、崔道固等也都心不自安,纷纷向北魏投诚。北魏派尉元等率大军接援薛安都。魏军所到之地,夺据州城邑,安置北魏的行政长官,使投诚者即使有心反悔,也无力反抗。
张永、沈攸之北进“迎接”之军,转眼就变成了进攻部队,他们逼近彭城,攻南门不克。尉元让部将李璨与薛安都守城,亲自率军反击,击败宋军。次年正月,张永等人见粮道断绝,率众南逃,逢天降大雪,泗水结冰,无法行船,他们只好弃船步行,士卒冻死者甚多。尉元截击于前,薛安都进攻于后,在泗水入淮不远处的吕城东大败张永等,宋军死者不计其数。六十余里间,到处是尸体,丢弃的军资、器械不可胜计。张永的脚趾也掉了,他与沈攸之仅得自身逃脱。与此同时,北魏派将军慕容白曜率军进入青齐,攻占了沈文秀、崔道固等原来镇守的地盘。刘宋的疆境自此从宋初的黄河以南,退缩至淮河一线。
南朝梁时,史学家裴子野在记录此事之后,有一段评论,大意说:
从前齐桓公在葵丘之会时,因态度傲慢而导致九国背叛,曹操对张松失礼而有天下三分。这真可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宋明帝刚即位时,政令所及,不满百里,士卒有离散之心,朝士无坚定态度,因他能诚心待人,因而无不感恩服德,致命效死,所以能挫败强大敌手,坐稳宝座。当六军献捷,方镇束手后,“欲贾其余威,师出无名,长淮以北,倏忽为戎。惜乎!若以向之虚怀,不骄不伐,则三叛奚为而起哉?高祖虮虱生介胄,经启疆场,后之子孙,日蹙百里。播获堂构,岂云易哉。”(《资治通鉴·宋明帝泰始三年》)
后来宋明帝又强派沈攸之率军攻彭城,再次被北魏军队击败,沈攸之受了重伤,龙骧将军姜彦之战死。军人鉴于前败,士气低落,一夜溃败,丢弃军资、器械数以万计。从此,在南北朝对峙中,北强南弱的态势已不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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