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韬略：慕容翰逃亡兴邦，逸豆归名马侠

慕容翰，字元邕，是慕容廆的庶长子，生性雄豪，多权术谋略，膂力过人。慕容廆非常器重他。他曾劝慕容廆尊天子收实利，对前燕早期发展意义重大。慕容廆让他坐镇辽东，高句丽不敢侵犯边境。

慕容廆去世后，他的嫡长子慕容皝继位，用法严峻，国人多不自安，慕容翰也受到猜忌。慕容翰叹息说：“我受事于先公，不敢不尽力，有幸依赖先公的灵佑，所向有功，这是上天赞助我国，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现在有人说我有那么多功劳，雄才难制，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呢？”于是他和儿子一起投奔了段辽。段辽早就听说过他的才能，希望能利用他，所以很器重他。

后来段辽派其弟段兰和慕容翰一起攻慕容部控制的柳城，开始未能攻下。段辽很生气，要求段兰一定要攻下柳城，所以休息二旬后，又增兵攻城。慕容皝派慕容汗和封奕率兵来救。慕容汗骁勇果决，率骑直进，被段兰打得大败。段兰想乘胜穷追，慕容翰怕因此灭了自己的部人，以穷寇勿追为理由，阻止了段兰。

段辽经常侵略后赵边境，慕容皝便派人到河北向羯族后赵称藩，请求后赵出兵与自己一道夹击段辽。石虎派桃豹、王华、支雄、姚弋仲率领十七万水陆大军，进攻段部占据的蓟城，慕容皝则率兵攻掠令支以北诸城。段辽打算首先追击前燕军，慕容翰又谏阻说：“现在赵国军队在南面，应当合力防御他们，而与燕军相争，燕王亲自带兵前来，士卒精锐，万一失利，将用什么来抵御南边的敌人呢？”段兰发怒说：“我上次被你耽误了，以致造成今天的祸患，我不能再中你的计了。”于是他率兵追击燕军，被慕容皝设伏击败。后赵军队趁机长驱入蓟，段辽逃亡。慕容翰投奔了宇文部。

此时宇文部首领名逸豆归，他对慕容翰的才名很是疑忌，慕容翰便假装疯狂，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有时自己在床上拉屎撒尿，有时披头散发唱歌呼喊，甚至跪拜乞食。宇文部的人以贱人视之，不再管他。因此，他得以来去自由，将宇文部所在的山川地形、用兵便要全部默记于心中。

慕容皝因为慕容翰当初并非叛乱出走，而是因为猜嫌，虽然在别国，常常暗中为前燕考虑，便派商人王车到宇文部中交易物品，暗中观察慕容翰的情况。慕容翰见到王车，不便说什么话，只是以手抚摩胸口。慕容皝听到汇报后，说：“慕容翰是想回来了。”又派王车去迎接他，专门为他制造了称手的弓矢，让王车埋在道旁而秘密告知他。慕容翰偷了宇文逸豆归的名马，带上两个儿子，取出武器，逃跑回国。宇文逸豆归派一百多名骁骑追他，他不忍心杀人，让骑兵立刀百步之外，一箭正中刀环，追骑惊惧散走。

342年十月，慕容翰对慕容皝说：

“宇文强盛日久，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篡窃得国，群情不附，加之性识庸暗，将帅非才，国无防卫，军无部伍。臣久在其国，悉其地形；虽远附强羯，声势不接，无益救援；今若击之，百举百克。然高句丽去国密迩，常有窥之志；彼知宇文既亡，祸将及己，必乘虚深入，掩吾不备。若少留兵则不足以守，多留兵则不足以行。此心腹之患也，宜先除之；观其势力，一举可克。宇文自守之虏，必不能远来争利。既取高句丽，还取宇文，如返手耳。二国既平，利尽东海，国富兵强，无返顾之忧，然后中原可图也。”（《资治通鉴·晋成帝咸康八年》）(www.xing528.com)

慕容翰认为，宇文部屡次攻打慕容部，现在其首领不才，统率部下无方，自己又熟悉其山川地形，正是一举将其消灭的好时机。宇文部虽然依附于河北的羯族后赵政权，但后赵要出兵辽东，甚是困难，不可能救援。倒是当时跨据鸭绿江两岸的高句丽国，野心勃勃，不愿意见到慕容部因灭宇文部而过度强盛，有可能趁两部交战时袭。因此得先进攻高句丽，然后再消灭宇文部。慕容皝依计而行。

343年二月，宇文逸豆归派莫浅浑率兵攻前燕。诸将争相击敌，慕容皝不许。莫浅浑以为慕容皝是怕他，所以每天酣饮打猎，不再防备。慕容皝让慕容翰出击，将莫浅浑打得大败，莫浅浑单身逃脱。第二年，慕容皝亲自率兵攻宇文部。用慕容翰为前锋将军、刘佩为副，分别命令慕容军、慕容恪、慕容霸及折冲将军慕舆根率兵三路并进。宇文逸豆归派涉夜干率精兵迎战。慕容皝派人快马告诫慕容翰：“涉夜干勇冠三军，应该稍微避一下他。”慕容翰说：“逸豆归收罗国内精兵交给涉夜干，涉夜干又一向以勇闻名，这是他们所依赖的一支军队。现在我击败它，他们将不攻自溃了。而且我深知涉夜干的为人，虽有虚名，实际上容易战胜，不应该躲避他，以免挫伤我军的士气。”于是进兵接战。

慕容翰亲自出马冲阵，涉夜干出马相迎，两人你来我往，相斗正酣，慕容霸十三岁时就勇冠三军，此时年已十七，看到伯父与人急战，按捺不住，从旁边杀出，涉夜干与慕容翰较量尚且不占上风，此时又侧面杀来一员勇将，当然抵挡不住，稍一失神，被慕容翰击落马下，一命呜呼。宇文部士卒见涉夜干被杀，不战自溃。燕兵乘胜追击，便攻克了宇文部的都城。

宇文逸豆归逃死漠北，国家灭亡。宇文部与慕容部争夺辽东失败，但其后人宇文泰则执掌西魏大政，奠定隋唐帝国的基础，此是后话。

慕容翰在这次战役中，中了流矢，在家里养息了很长时间。后来渐渐康复，便试着骑马驰骋一下，被人发现，报告给慕容皝说：“慕容翰自称有病，却在家里私下练习骑马，我怀疑他想发动变乱。”慕容皝虽然非常欣赏慕容翰的勇略，但心中一直猜忌他，便赐他自尽。慕容翰临死前说：“我负罪出逃，又再回来，现在死已算晚了。但羯人跨据中原，我不自量力，想为国家荡平赵国，混一中原，这个理想没有实现，死而有憾。”

在李氏、慕容氏活跃于边地时，中原大地被匈奴刘渊、羯胡石勒闹得翻天覆地，刘渊尚偏据西北，石勒则直据中州。石勒的兴起与其谋士张宾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