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氏是河内儒家大族,所以总是想实践儒家理想化的西周分封制。在司马懿的长兄司马朗看来,正是由于秦王朝消灭了分封制,汉承秦制,才出现东汉末年天下土崩的局面,解决之道便是恢复周代的五等分封之制。这种似为复古的论调,很符合当时世家大族巩固对已占有土地的要求。世家大族拥有部曲、占有土地和大量依附人口,与中央政府是离心的,曹魏加强中央集权,所以司马朗的话当时未被采纳。
西周分封制
秦朝郡县制
司马懿控制了曹魏政权后,他们有机会实践司马朗的理想了。特别是曹魏政权为司马氏夺取,许多人认为就是由于曹魏压制宗王,外无强藩所致。曹魏咸熙元年(264)五月,司马氏控制的朝廷便颁布了恢复五等爵的法令,抛弃秦汉实行的二十等军功爵,实行王、公、侯、伯、子、男五等分封之制,给效忠司马氏的官僚按功劳大小加封爵位,为“禅让”做准备。
司马炎建立晋朝的同年,泰始元年便大封同姓诸王,司马懿一辈的兄弟子侄,二十多人受封为王。诸王以郡为国,邑两万户为大国,置上、中、下三军,国兵五千人;邑万户为次国,置上、下两军,国兵三千人;邑五千户为小国,置一军,国兵一千五百人。试图以此巩固司马氏的天下。
分封令虽已制定,王也封了,但真正的王国仍未能建立起来。诸王仍愿意在都城当官、享受,而不是到封地去“君国临民”。于是不少人又发表意见,认为应当切实地按制度,在西晋国家内建立起一个个小王国。如段灼建议:“诸王宜大其国,增益其兵,悉遣守藩,使形势足以相接,则陛下可高枕而卧耳。”(《晋书》卷四十八)刘颂称颂晋武帝分封诸王:“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晋书》卷四十六)
在刘颂看来,晋武帝分封宗氏诸王的办法,是任势不任人的妙策。任势即任诸侯,任人即任郡县。他以史为证,说明分王宗室的好处:夏、商、周三代时都列爵五等,开国承家,藩屏帝室,国祚短的五六百年,长的将近千年。秦王朝罢废诸侯,设置郡守县令,子弟不分封尺寸土地,孤立没有辅佐,二世而亡国。汉朝是分封诸侯与设置郡县并行,前、后汉各立国两百多年。考察它们衰亡的轨迹,都是因同姓失职,诸侯微弱。吕后专权时,多亏齐国、代国诸侯的外援才使社稷安宁。七国叛乱时,多亏梁王国抵御,才平息变难。王莽能擅权篡位,就因七国叛乱平定后,削夺诸侯威权,使其变成了个土财主。光武帝虽封树子弟,但不建成国之制,所以国运也不长。魏承汉制,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所以国家很快倾覆,天命移到了大晋。至于夏、商,根本没有所谓五等分封,刘颂不是史学家,不必较真。(www.xing528.com)
刘颂主张强化诸侯王国制度,上疏说:
“为社稷计,莫若建国。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今之建置,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京邑。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不足独以有为。”(《晋书》卷四十六)
刘颂的这个建议在武帝晚年是实行了的。当时几个控制大的方镇的宗室王都扩大了食邑,如汝南王亮、秦王柬各自食邑八方户,成都王颖食邑达到十万户。晋武帝平吴后沉湎酒色,不理朝政。他以为实行了刘颂的头头是道的建议,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宗室王在武帝晚年都被勒令回到自己的封国。一来他们离开京城,便不可能过多地干预朝政,即使在封国内造反,也成不了大气候。按刘颂的说法,孤立无党,不足有为。二来京城如果发生异姓对司马氏的不忠或图谋不轨的行为,在封国内的宗室王们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必然会动用王国的力量,参加勤王行动,所谓“其力足以维带京邑”。
总之,西晋推行的分封,面对的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如何保证地方上有足够支持司马氏政权的力量,又如何保证这些力量又不足以对皇权构成威胁。这反映出西晋政权政治基础薄弱,未能获得广泛的支持,必须扩张家族势力。但一旦分封他们的皇帝去世,新皇帝上台,这些拥有势力的宗王能否效忠新皇帝,颇成问题。幻想宗王们互相维系,使反叛者成不了气候,则纯属一厢情愿。
晋武帝死后,杨骏以皇后之父身份辅政惠帝,由于他目光短浅,贪恋权势,想参与朝政的贾后便招引宗室王,发动了宫廷政变,将杨氏一门全部杀掉,杨骏的亲党被杀了几千人,朝权落到了贾后及其亲党和几个宗室王的手里。贾后想专朝权,便设计杀掉了一起掌权的宗室王。她能专权依仗的就是惠帝智能低下。这种局面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皇权集中,因为贾后是附托在惠帝的身上发号施令。后来她废杀惠帝唯一一个儿子司马遹,皇位继承人空缺,宗王们便自称“皇太弟”“皇太孙”,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形成“八王之乱”。虽然最后抢到皇位的人确实是姓司马,但西晋的统一局面也因此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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