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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与人类进化的密切关系及其宗教背景

时间:2023-10-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似乎他们觉得音乐仅是以人类内情的表达,要与人类的智力上和政治上寻得关系是很难能的事,以至试作音乐史的解释,而同时是以他种艺术或人类进化史的书,寥寥无几!假使音乐史的作者能予音乐史以正当合法的解释,那末这本音乐史必是一个精确的人种进步的记录。我们追溯到最早的音乐,一定发觉音乐和宗教有密切不变的关系。必须知道,信仰时代的音乐建起大的礼拜寺,它实是摄取人类英灵的奇物。

音乐与人类进化的密切关系及其宗教背景

■张洪岛

普通学校里所讲授的历史,多战争和统治的记载,实少论及艺术的;即便稍为详细的历史,也只谈到图画和建筑雕刻,对于音乐,几乎没有记载。似乎那些教育家只知战争的故事能讨人家欢喜似的。注意音乐的也曾写出不少的音乐史,但他们的写法除了把个(各)个音乐家依着历史的线索写出传记似的东西,便是只写音乐发展的历史。前者虽能示人以音乐家的个性,然而不能与音乐艺术本身的历史以满足的叙述;后者对于音乐家固然很有价值,而对于不曾得到音乐上充分锻炼的人,未免稍觉困难。似乎他们觉得音乐仅是以人类内情的表达,要与人类的智力上和政治上寻得关系是很难能的事,以至试作音乐史的解释,而同时是以他种艺术或人类进化史的书,寥寥无几!

假使音乐史的作者能予音乐史以正当合法的解释,那末这本音乐史必是一个精确的人种进步的记录。就人类学家说,凡原始的人,无论在他方面怎样的退化,没有不作乐的。究竟人类先会作乐或先会说话,现在仍是疑问。但无论如何我们知道自有史以来,音乐便被认为是一种艺术了,即最早的音乐,虽然没有线索可寻,然而无论在文学或其他艺术中,都可找到充量的证明:音乐早已公认为伟大的精神上的力量和影响。常有人说,音乐是艺术的最幼者,这话实在荒谬。有人仍保持音乐始自帕勒斯纯那氏、贝多芬氏、斯脱拉文思基氏之说,这是因为他们对于以前的音乐没有明了的认识,也不懂得古代的言语的缘故。

主张音乐发展较别的艺术晚的理由是:凡人都承认古希腊雕刻的伟大、宏丽;但是古希腊的音乐,我们听去,直不得其为音乐。其实音乐是太难以明了的缘故,我们追求已往的音乐,感到两个时代的作品体裁上的大不同,比较不同时期的诗的差别要大得多。在文学上的记载,昔日音乐对于听者所生的感情的影响,总是一代一代地减轻的,所以古希腊的音乐我们不能明了,不能怪作者,只得归咎我们自己。我们必须力求明了他们的语言,如学中古时代的英文和古代希腊文。在历史上音乐的所以屡屡变化,正是因为音乐和语言和诗有密切的关系;诗和音乐实是记载人类感情的利器,而音乐又是二者的最精者;因为音乐是无限的,而诗就免不了有些限制,处处受语言上极琐细事项的约束。

文化史上,甚至在音乐史上,都曾提议过:当普通艺术起一种变迁时,音乐永是最后受影响的,就音乐家的眼光来评断,一定是不承认这种臆说。其实那种新思潮未临到音乐上而已临到别种艺术上,本没有甚么理由,只不过因为音乐不可以译成文字,所以普通人不易直接明了。历史家假定一种艺术上的变迁,假若不曾完全被人承认之前,便不能成立;承认以后,按规定一个名字来记载它,但是当音乐家醒悟时,大半已经时移境迁了。

一般作史者最大的错误便是认帕勒斯纯那时代为音乐的最盛时代,并且称它为“信仰时代”(Age of Faith),和嘎特疑式的建筑媲美,而认弗劳伦斯(Floenrce)的诗人和作曲团结合造成的歌剧——约在1600年——为音乐的复兴(Renaissance of music)。其实帕氏不是“信仰时代”的始者,又几乎不能称作音乐复兴的产儿。音乐复兴至少也须是波里(Peri)和猛蒂渥弟(Monteverdi),因为他们是致力于发现像戏剧中的古希腊剧同等的东西的人。

历史家所不能供给我们的是:在每个时代里,哪些音乐是在普通生活中常奏的。自然,许多时代的音乐的真相很难明了,但至少亦须告诉我们奏那乐曲时是处甚么环境。有时我们更希望知道奏者或唱者在当时社会上的地位和音乐在他日常生活中占怎样的位置。

我们追溯到最早的音乐,一定发觉音乐和宗教有密切不变的关系。人类学家曾告诉我们,古代的音乐是属于宗教礼式的,音乐曾和妖术魔法相关联,音乐曾被想做可以使人和不可见的世界相接触,直至现代的唯神主义者的降神会,还是常唱圣歌(Hymn)。

关于古希腊的音乐,会有许多著述,然而多有不甚明了的地方。爱好希腊的文学、建筑和雕刻的人,常常疑惑:虽然像柏拉图一流人说音乐怎样在伦理上重要,但是为什么我们竟不能得到希腊古代的音乐呢?最大的原因就是,像我方才说过,除了希腊古代文章中谈到音乐,此外毫无可得。更奇怪的,哈都(Enry Hadow)指示给我们,希腊文学中竟没有只字我们可以认定是批评音乐——美学上的批评——直好像音乐只是宗教上和道德上的东西。离了诗,希腊便没有音乐,所以我们须从诗中求去。结果,我们知道希腊人实不曾清楚地分别诗和音乐。海德兰姆(Walter Hadlam)曾解释过,古希腊诗的结构上的原理,许多还能认作是适合音乐艺术的。希腊人不曾有过和声的知识——和声(Harmony)一字(词)在柏拉图等人的书中常被译作有音阶(Scale)的意思,所以节奏的错综实成为他们音乐中组成情感成分的重要元素。

中古时期中叶,在教会保护下的音乐很是发达。自然,此外定有纯粹的、与宗教无涉的音乐存在,但是都不曾写出来,我们不得而知。况且在宗教音乐用符号写出来以前,还有很长的时间。西方教会音乐的发源难寻觅,我们仅知道有来自犹太的,有来自希腊的。但是,当时非宗教的歌曲一定也有于不同的时代收作宗教上用的,虽然不显明,此种关系一定是有的。后来的音乐史也告诉我们宗教上采用俗曲是不容怀疑的。假使自路德以至现代的教师,无论新教或旧教,都常常采取民间的俗乐,加上宗教上的字眼来改他们的简陋,那么,理想中再早的教会中一定也会如此做的。

9世纪时是讲求和声的开始,自然很幼稚,比起当时的碑刻建筑要可笑得多了。但是他们试验作二部唱歌,大都是无准备的,后来他们也写出来:一个音所唱的是平易的调子,音符特长;同时另外一个声音所唱的是急速的相对的调子。这样的音乐不能按照宗教上的意义去解释。

必须知道,信仰时代的音乐建起大的礼拜寺,它实是摄取人类英灵的奇物。教会时常以疑惑的眼光来看别的音乐,特别是音乐家。他们对他的态度直如同在Mr.Obsbert Sitwell的诗中的大将军一般。诗:

那将军这样想:

音乐比起图画

更要危险,(www.xing528.com)

更是破坏教律的。

那将军讨厌艺术;

但是听了音乐,

更使他极端地情弱。

第一步是二部的唱歌——二声音于同时唱两个不同的旋律,而产出和谐有趣的效果。第二步是三音的合并,由此产出种种新发现来,有了和声的正确观念和根据节奏的和声以后,人们渐做Quodlibets——同时唱出三种分别存在的调子,而能谐和,并且主要的强音也能合适。和当一声唱的是拉丁的雪诗,一声唱的是法兰西的俗曲,低音唱的是教会的音乐,混合而成反复节奏的形式,平常人的心一定是要受它的感动的了。

倍西尔(St.Basil)——4世纪人——拿医生以药屑掺杂糖蜜来比喻唱歌在宗教上的用途——音乐是甜果酱,用它我们已经把教律的力量一并吞下去了。伯劳丁努斯认为,音乐本身的高尚能使人达到高尚的地位。然而教会的容忍音乐,止于圣歌,用来区别俗乐,这样音乐只变成宗教的奴婢了。但是中古时代以来的音乐,渐渐不受宗教的拘束了。古代教师认为神圣是因为可以帮助他们,使人生自卑、恼悔的精神;其实古时宗教的音乐所生出的效力正和现在音乐发生的效力差不多,同是能触动人的情感。但是不确实属于音乐的人——音乐在他们懦弱的心灵上因畏缩而生出动情的状态——如莎翁的Jassica说:“我听了甜蜜的音乐,从来没有觉得快活过。”这样的动情经过灵巧的说法人的挑唆,便变成悔恨的心了。在后来宗教式的音乐进化成了赞美歌,才容许人民本着他们自己天生的唱歌的本能去作乐为乐。

中古时期以后,音乐渐渐发展如独立的艺术,竭力欲挣脱宗教之约束。行供养礼时的礼章常依俗乐而作,有时一个声音唱民歌,同时一个声音唱拉丁文祈祷式的歌。一时遍行各国,曾有人想改革,人民虽然不那样彰明地反对,可是仍是暗里保守他们这种风气。帕勒斯纯那便是一例,他的作品被认为适用于几世纪以后的教会,并且,虽然帕氏费尽才智运用很好的作曲技术弄得那耐人听闻,对于当时的人民,又好似是古董。

许多音乐史说文艺复兴直到16世纪终尾才现于音乐中,这种说法不很可靠,有许多明证可以证明在文艺复兴的期限里——15世纪的后半到16世纪的前十几年——音乐界也有过狂热的举动;更可笑的竟有人说当时音乐家不能懂他们填入的诗。历史家定而无疑是入于歧途了,即作曲家的作品出在文艺复兴的发祥地意大利,而其实作曲家很少是意大利人。意大利当时被奈德兰(Netzerland)人所统治,但是既出在意大利,所以仅把意大利的诗填入罢了。更可令人注意的是在文艺复兴的开始,音乐界有一种很著名的事情,就是作曲者的艺术上的新觉。英人登斯推布尔(John Dunstable)所创的新形式,他的学生杜费(Dufay)实行他的计划,到加斯肯德泼里(Josquin des pres)就发展完美了。他发见有组织的计划和有单位的主题,那方法就叫作摹拟法——随着第一个唱者继续加入,所唱的是一个旋律,或者零碎添进去在不同的音程的旋律。在康农中自始至终有这种作用。奈德兰人发展这种方法以至渐成机械式的而不是艺术的了,这实是一时的乖离。此种零碎而有系统的摹拟法实在对于音乐上有很大的贡献,因为从此便生出追逸曲,发展到巴哈时代,可算最盛了。然而追逸曲并不止于巴哈,它是现在音乐的重要原理且将继续为音乐结构上的原则于未来。所以摹拟法不仅影响追逸曲,并且影响到主题发展的原则——见于贝氏和华氏的作品中。最终他是诉一般学音乐的、说音乐的所以成立,必须具有组织的形式和单位的主题。换句话说,就是音乐的自身所以能称作完全的艺术上的作品,不是依着文字,是赖着自己的、纯粹的音乐的逻辑。这样使音乐和宗教的关系以根本的摇动。昔日音乐的危险,完全是因为它动人——尤其是人声、器乐的发展,结果造成致力于节奏,予懦弱的心灵以新的刺激力,这样摹拟法影响到一切,就我想这足可称作是音乐的复兴了。

音乐的发展,无时不受印刷的影响,正如同印刷发达后,读书的人增加了,并且养成人的读书的习惯。16世纪由意大利印刷机印出来本地的俗歌民谣,足以惊动了其他的国家,这是音乐在知识阶级的大发展。这是嗜音乐者的晨光,也是培植音乐者的晨光。在情歌盛行时期,英国有很动听的作品。在意大利小宫廷中,也常有。两国的情歌颇不相同,英国的情歌似乎是仅供唱者的快活,当代评论者常说唱情歌比听它更要有趣;意大利的情歌显然是为听众而作,就我们所知的,他们用作家庭里的点缀实不如用于仪式上和庆祝上为多。

由此我们收到更大的果子,那就是17世纪的歌剧了。它是音乐和剧场的联结。当时教会竭力固持古式音乐作宗教上用,一方面想法破坏新式的音乐。约在1740年教皇贲尼地特第十四(pope Benedict XIV)曾下过一道命令,大概说圣典不在大祭坛上举行了,而在一个旁边的祈祷所中举行。因为在西面楼厢中,时时送来歌人伶人的乐声,使得门徒不能约束着不去听它们。

18世纪是小宫廷时代,人人想争得到凡尔赛宫的荣耀。当时德意志受意大利音乐的蹂躏,直如同意大利受奈德兰音乐的蹂躏。此时代的音乐虽然不是宗教的奴隶了,然而一变而为贵族的奴隶了!18世纪是音乐家受宠时期,但是有大天才的常常拒绝这样的宠爱,莫差特便是论谀贵族的末一人,也就是有艺术自由思想的第一人。约翰赛巴斯丁巴哈能够保持艺术的自由,实属难能而可贵,他几乎不为朋友所知,并且一直到曼待尔逊(Matthew Passion)发现了——在1829年,他在实际上对于后来的音乐家没有影响。罕待尔也是自走一途,但是由英国生出来的是破坏贵族与音乐的关系的力量,以致后来普遍于欧洲大陆,而罕待尔当时就是住在英国,这可以说是他的力量。到19世纪革命居然爆发了。哥辣克也曾移导人以音乐革命的方向,他告诉人作音乐只要作自心所喜欢的,不必自卑而待人家的承认,他的形式彻底改变也是为了游了一游英国。

到了贝多芬革命已告完成,他是新世代的幼儿,他不怕人家诽谤,视正义为高尚。他知道音乐不是贵族的仆婢,是人类精神的先导。他们是致力于高尚的伦理和引导责任的。我们注意19世纪的大音乐家——贝多芬、伯寥兹、华葛那、布拉姆斯甚至于伯黎(Parry)——都是竭力拒绝任何神学上的势力的。

20世纪又起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反动力了。19世纪音乐的特色是力求高尚,以前的艺术过于用人工作了,以致损伤了艺术的自然性和真实性。在现代一切的学问都要拆毁一部分的旧东西,清楚一块地方来作新的表现,在音乐也是一样。我们看见旧式华丽的建筑被拆毁了,不必太恼悔。现在的音乐正同图画文艺一般,似乎过于轻浮狂傲,但(那)是它们的活泼性。虽然是带悲伤的、实是虚伪的永久防御,尤其是那些自欺而信以为真的行为,现在音乐又是一切艺术的首领了,它不但不再踏文学变迁的陈迹,并且还要鼓舞那些变迁的发生。我们在现代的诗中常常发见亦可避免受了音乐的影响。音乐既能兆一切将来的艺术,我们虽然很明了以往的音乐了,更当努力于我们自己时代的音乐。但是一般以音乐为消遣的人,宁愿听已经听过的音乐,他们很难努力于这种工作。只望熟谙音乐者注意新作品的伟大,自能得相等的效果!

(原载《新乐潮》[月刊]1929年7月第3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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