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趣味就是美的鉴赏能力,所以是我们的心的活动,是主观的东西,不是客观的东西。但是趣味经过的第一步是感觉,要是想到感觉器官的生理的一致,那末趣味虽是主观的,然带着非常的客观性。这件事的说明,恰和“美学概论”第二章第一节说明美的情形相同(请参照一回)。例如甲乙二人,都看这一幅绘画,从生理的根据上,甲乙的眼的构造是同样的,所以他们对于这绘画的趣味,差不多也是相同的。这同样的趣味,虽是甲乙二人所有的,然以为是对象的绘画所有,也没有什么不可。恰好像所谓赤色,虽是甲乙二人的感觉,然不妨说是花的赤色。于是就生出所谓有趣味的东西、无趣味的东西了。因为甲乙二人,对于这幅绘画,都有趣味,所以这幅绘画,就可以说是有趣味的东西。
要是不独是甲乙,别人也有同样的趣味,古今东西,也有同样的趣味,那末这幅绘画趣味,完全是客观的而不是属性的了。又譬如像“血的色是赤的”这一件事,是古今东西,无论何人,都能感得到的,所以赤就可以说是血的性质。
但是趣味,究竟不是古今东西所共通的,虽像有非常美的价值的希腊雕刻,也不能说是被古今东西,无论何人,共同赞美的。这就是因为客观性是有种种程度的缘故。
把古今东西的一致当作极点,那末一致的范围就有广狭了。那是有多数条件的。这条件之中,相一致的越多,趣味的一致程度亦越高。对于这件事,在“美学概论”第二章,虽已略为说及,现在再较详地说一回。这条件中的主要者,是“时”“场所”“遗传”“教育”“境遇”“性”“年龄”。
所谓“时”是指时代言的,譬如康熙时代、光绪时代等。在同时代,是最为一致的。所谓靠托了时代精神,可以成同样趣味的。
所谓“场所”,广义的说起来,譬如英国、美国、日本、中华民国等。国既不同,所谓国民性当然也不同,于是趣味也各不同。狭义的说起来,虽是一国,各地的趣味也不同,譬如北京地方,有北京的趣味。南京、上海,也各有不同的趣味。又都会和乡村,也各有不同的趣味。就是同一上海,浦东和浦西的趣味,已各不同了。(www.xing528.com)
有所谓“遗传”的一致者,就是父子间,大概是有同样趣味的。譬如甲画家之子,和乙画家之子,各有不同的趣味,关于遗传事,后面当有说的机会。
“教育”方面,有狭义的学校教育,和广义的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等。凡是受同样教育者,趣味大概是一致的。要是受的教育不同。那就生出不同的趣味了。
境遇方面,细别起来,有“阶级”“职业”“贫富”及其他种种,大约在同阶级同职业等的人,有同一的趣味。还有父子夫人小姐等的不同,也是归于境遇方面的。
“性”有男女性的分别,男有男的趣味,女有女的趣味,各不相同的。“年龄”一致,大概趣味也是一致的。所以虽在同时代,因年龄的不同,各生出不同的趣味。
对于以上的诸条件,一致愈多,趣味的一致程度也相应而增高。一面说起来,就因为种种条件的不同,所以生出种种的趣味。譬如时代方面,有古代趣味和现代趣味等。场所方面,广义有英国趣味、中国趣味等。狭义有北京趣味、上海趣味等。教育方面,有北大趣味、南高趣味等。阶级方面,在帝国有王族趣味、贵族趣味等。在共和国,虽无阶级可言,然官吏当自有官吏的趣味,平民确自有平民的趣味。职业方面,商人有商人的趣味,农夫有农夫趣味。性则有男性的趣味,和女性的趣味。至于年龄方面,则有儿童的趣味、青年的趣味、中年的趣味、老人的趣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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