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年维新，窃取西洋的调子，编为学校唱歌，以为便可借以陶育学子。据我看来，效力是很薄弱，因为选择唱歌的人，无判断音乐的知识，好者不知采取，所采者大半是坏的，即如现下所唱的《孔子歌》或《黄帝歌》，都是外国很卑劣的调子。孔子、黄帝是中国何等的人物，乃杂采外国最卑劣的调子而附丽之，这真可算吾国教育上的大缺点了。
如上所说，我并不是反对新乐，我是反对卑劣的新乐。若有价值的新乐，我是非常赞成的。各国有各国的风俗习惯，不能强同，亦如味觉之有酸甜咸苦辣，如视觉之有青黄赤白黑，兼收并蓄，本无不可，总以无害于人者为标准，断不能以我所无者，便绝对拒绝。
音乐有悦耳者，有修养者。悦耳者必不适于修养，亦犹美食不必合于卫生也。我从前喜欢听京调，注入的观念很深，到现下，才晓得它的害处。中国的俗乐，是很悦耳，坏处也就在此，孔子谓郑卫之音为亡国之音，就是为它太悦耳的原故。现时学校里重要的音乐，当注重修养的。一方面提倡中国的古乐，藉以保存固有的国粹；一方面旁采西洋的新乐，藉以吸收国外之文明，融会贯通，编出适当的谱表，由学校传达于家庭，蔓衍于社会，久之成为一种风气，无论车夫走卒、孺子妇人，唱的都是很好的曲调，于人心风俗上，当然裨益不浅。
提倡的方法，非一二人所能为力。当广泛设音乐会并音乐传习学校，或派人往外国专门学习，而于女学校尤应特别注意。日本普通音乐，妇人能者甚多，女子师范的学生都能弹筝，盖妇人的保存力比较男子更大，兼可藉以改其幽郁的性质，增进家庭的快活。(www.xing528.com)
提倡古乐，有最重要者一事，乐书之搜罗是也。现时中国大书肆内，欲购一琴谱而不得，律吕学更不待言，余在日本曾见《律吕大全》（八十本）一书，甚为完全，欲研究斯学，实不能不搜罗于外国也。
（原载《云南教育杂志》1919年第7号）
[1]原文如此，应为箜篌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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