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即高尚,美好。见于《汉书·张禹传》中:“忽忘雅素。”清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此怪行踪可云隐秀,即其料理刘生,不动声色,亦有雅人深致也。”格,则指品格,格调。唐代李中的《庭苇》一诗中说道:“品格清于竹,诗家景最幽。”雅格,意指高雅的人情趣深远,举止不俗,品格高尚,这也是古代文人志士格心与成物之道的重要原则之一。随着人类文化意识的加强,精神情感的丰富,传统园林的功用不再仅仅局限于居游赏玩,而上升为承载哲学思想和文化艺术的平台,成为人类身心共寓、荡涤心灵的场所,所以托物言志才是中国传统园林空间意境营造的核心目标。例如,无锡惠山东麓的寄畅园,其布局精妙得当,极富山林野趣、清幽古朴的自然山林风貌。由于毗邻惠山寺,通过借景、叠山、理水的手法,将山峦叠嶂、湖光塔影自然引入园内,营造出自然、和谐、灵动的园林意境,寄托了园主追求朴素生活的向往。
借造景抒发意趣是中国传统造园艺术的核心思想。文震亨在《长物志》开篇就提到:“吾侪纵不能栖岩止谷,追绮园之踪,而混迹廛市,要须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旷士之怀,斋阁有幽人之致。”[58]由于世俗的羁绊,文震亨对不能栖居山林、追寻古代隐士踪迹的现状大为感叹。为了保持这种清新脱俗的思想境界,即使混迹于凡尘俗世,也一样要做到门庭雅致,屋舍清丽,亭台楼阁的布局设计要兼具文人情怀和隐士风致。对茶寮的描写:“构一斗室,相傍山斋,内设茶具,教一童专主茶役,以供长日清谈,寒宵兀坐;幽人首务,不可少废者。”[59]在园林内构筑一间小屋与山居相毗邻,设为茶室。雇佣小工煮茶,专供白天夜晚清谈闲聊的茶水。茶,在中国最早的文字记载可以追溯《神农草本经》:“神农尝百草,一日遇七十毒,得茶以解之。”随后,品茶开始逐渐成为文人墨客的风雅趣事,饮茶风气盛行,这也是山林隐士的首要之事。借品茶之机,畅叙人生,抒发情意,是文人士大夫雅致生活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又如在紫荆、棣棠的描述中说:“……余谓不如多种棣棠,犹得风人之旨。”棣棠,又名清明花,四五月份开花,花色金黄,多丛植于路边、花篱或花坛边缘,别具一番诗人韵味。
在《长物志》中,文震亨还详细地指出士大夫各种心物观照的标准。如园林建造“徒侈土木,尚丹垩,真同桎梏、樊槛而已”[60],对于过分追求高大豪华、色彩艳丽的居室,他将其喻为脚镣手铐、鸟笼兽圈,其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若玉簪植于盆石中,则“最俗”;若将锦川、将乐、羊肚石“直立一片”,“亦最可厌”;相较于古旧样式的屏风,“若纸糊及围屏、木屏,俱不入品”。可见,对于不古不雅的景观、器物,文震亨是一概摒弃,直言不讳地斥之为“最俗”、“可厌”、“不入品”。
文震亨在“器具”卷写道:“今人见闻不广,又习见时世所尚,遂致雅俗莫辨。更有专事绚丽,目不识古,轩窗几案,毫无韵物。”[61]文震亨一贯坚持高雅的文化素养和审美格调,对于现代人一味追求炫丽繁复造型的做法嗤之以鼻,认为时尚奢华的造物观毫无韵味可言。文震亨要求笔船“紫檀、乌木细镶竹篾者可用,惟不可以牙、玉为之”[62]。文震亨指出古琴“历年即久,漆光褪尽,黯如枯木”,折射出中国文士阶层含蓄隽永的格调和高雅超然的意趣。对于古琴的部件,文震亨认为“琴轸,犀角,象牙者雅”,温润的犀角和清雅的象牙搭配,体现出谦谦君子的儒家道德风范。(www.xing528.com)
对于玉器,文震亨认为“三代秦汉人制玉,古雅不凡,即如子母缡,卧蚕纹,双钩碾法,宛转流动,细入毫发,涉世即久,土锈血侵最多”。[63]玉器在遭受泥土侵蚀后,更显得拙朴自然。在造物材料的选择问题上,文震亨秉持古朴雅致的审美格调,把不雅的器物归为“恶俗”、“最忌”、“可废”、“俱不雅观劳”一类。例如,制斧时“更须莹滑如玉,不露斧斤者为佳”,因为文震亨认为“露”便是不雅,“工”则落入俗套。再如“帐”,“冬月以茧或紫花厚布为之,纸帐与绢帐等俱俗,……有以区绢为之,有写山水墨梅于上者,此皆欲雅反俗,更有作大帐,号为‘漫天帐’,夏日坐卧其中,置几榻橱架等物,虽适意,亦不古”。在冬天,用柞蚕丝绸或紫花厚布做帐子是很俗气的做法,甚至还有以山水梅花装饰帐面的,反而弄巧成拙,更显得庸俗至极。
对于古铜器“商代的朴素无文,周代的雕刻细密,现代的镶嵌金银,精巧细密”。[64]至于日常所用的床品,也要符合雅格的标准。例如棉被,山东的茧之被“最耐久,其落花流水、紫、白等锦,皆以美观,不甚雅”。[65]用山东柞蚕丝绸做的被子最为耐用,被面上多以落花流水或紫色、白色的锦缎做装饰,虽然美观但是不雅致。“京师有折叠卧褥,形如围屏,展之盈大,收之仅二尺许,厚三、四寸,以锦为之,中实以灯心,最雅”[66]。京师有一种被子,用锦缎做被套,灯芯草做被芯,这是最为雅致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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