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民族歌谣集。[清]吴淇等编。有清康熙初年刻本。
吴淇(1615—1675),字伯其,号冉渠。河南睢州人。出身于书香世家。清顺治十五年(1658年)进士。得授推官之职,掌推勾狱讼之事,官广西浔州府(治所在今桂平)。康熙四年(1665年),升任江南镇江府海防同知,不久即辞官归里。一生笔耕不辍,著述甚丰,现存《雨蕉斋诗选》《六朝选诗定论》及《粤风续九》。事见汤斌《江南镇汀府海防同知冉渠吴公墓志铭》。
《粤风续九》系广西浔州府各县歌谣的汇编,是吴淇任浔州推官时,与同事、好友修和、赵龙文、彭楚伯、黄道等人搜集整理而成。根据歌谣所属“种类”以及收集整理情况,分列5卷:[324]卷一《粤风》53首,录“土人之歌”;[325]卷二《瑶歌》20首;卷三《俍歌》22首;卷四《僮歌》8首;卷五《杂歌》,与他卷不同,收录的歌谣种类比较多,内容比较杂,有《沐浴歌》1首,《蛋歌》3首,《俍人扇歌》6首,《俍人担歌》1首,《瑶人布刀歌》1首,《师童歌》5首,计17首。全书共计收录120首。
《粤风续九》今存清康熙初年刻本,[326]藏浙江省杭州市图书馆。齐鲁书社2000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第79册影印出版。卷首有吴淇《总序》,卷末分别是李洁与吴淇所作的《题五溪峒女诗并序跋〈粤风续九〉后》和《自跋〈粤风续九〉后》。另各卷前分别有辑录者所作小序,对各种歌瑶的起源、特点及收集整理情况等加以介绍。除此之外,首卷《粤风》之前还分别收录李洁、吴雯清、陈丹三人所作《百粤蛮风诗》各30首,与何絜、程世英二人所撰《题粤风四种诗》各10首,以及孙芳桂撰、彭楚伯笺注的《歌仙刘三妹传》,曾光国述、罗汉章阅《始造歌者刘三妹遗迹》等。(www.xing528.com)
吴淇于书中序言中云:“粤西轸翼荆州之野,楚之余也……友人示余以所辑粤风四种,种种各臻其妙,遣词构思迵出寻常词人意表……遂分列四卷,[327]总勒一编,颜曰《粤风续九》。按屈平《离骚》之外,有《九歌》,又有《九章》……辞皆楚也……而楚之尾又何不可尾《九歌》乎?”[328]即他认为粤地歌谣是对古代楚文化的继承,是续屈原《九歌》《九章》之作。《四库全书总目》即称:“其云‘续九’者,屈原有《九章》《九歌》,拟以此续之也。”[329]
《粤风续九》所载内容,反映了粤西汉、壮、瑶等民族社会、风土人情等情况,如在录《俍人扇歌》时,介绍说:“扇歌,书于扇赠所私者。白扇,一面花鸟,一面歌,字如蝇头。其词借扇面花鸟寓意。相连百十首,前后起止皆有章法,有创作,有套本。”[330]书中所录歌谣,多为情歌,以各自特有的民族语言,反映了粤西民族爱情生活的各方面,如爱慕、追求、思念、失恋、离怨等。歌词大胆直率,质朴真切,极具岭南特色。如《粤风》开篇第一首《蝴蝶思花》:“思想妹,蝴蝶思想也为花。蝴蝶思花不思草,兄思情妹不思家。”[331]叙写相思之意,感情真挚,坦率大方,令人耳目一新。书中吴淇等人对所录歌谣的思想与艺术水平给予高度的评价,其评《俍人扇歌》最后三首说:“……总即生生世世为夫妇意。而章法浅深,逼真三百篇矣!”[332]总之,《粤风续九》收录了数量可观的粤西浔州地区多个民族的歌谣,为研究粤西多民族地区的文学、艺术提供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吴淇等人关于粤西民歌的研究,他们对歌谣的注释、评论等,又为我们保留了难得的粤西民间文艺学史的材料。并且,《粤风续九》不只是人们研究粤西民间文学的重要文本,它还是人们研究粤西语言文字、民风民俗等情况的难得一见的材料,于民族学、民俗学、语言学等的研究有重要价值。
《粤风续九》甫一问世,即受到当时文人学者的极大关注,王士祯、屈大均、朱彝尊等名家都曾对其有所摘录、评论。至乾隆间,该书被载入《四库全书总目》[333]。但其书自四库馆臣著录于“存目”后,竟似忽然消失,不为人见。后世人们所见者为《粤风》,其书4卷,录歌111首(卷一《粤歌》53首、卷二《瑶歌》21首、卷三《俍歌》29首、卷四《壮歌》8首),署“罗江李调元辑解”,于清乾隆间收录入李调元编刻《函海》丛书。后来《函海》又在嘉庆、道光、光绪三朝重刻。民国间《粤风》又有《丛书集成初编》本、《国立北京大学中国民俗学会民俗丛书》第九辑钟敬文重编本等。《粤风》因此得以继续流传并进一步扩大影响,为学者关注、推重。长期以来,学界视《粤风续九》为佚籍,[334]并普遍认为:《粤风》在《粤风续九》的基础上增补辑解而成。[335]其实不然,应该说,《粤风》仅是李调元对《粤风续九》移植,或说重新编辑而已。[336]李氏虽然在其《自序》中有“适友人以吴淇伯所辑粤歌四种见投”语,但自署名以行世,实有掠美之嫌。学界给予《粤风》的诸多称赏、赞评,如顾颉刚先生“沙漠里的绿洲,荒原中的芳草”[337]的赞语,以及钟敬文先生所言“我国歌谣史上开荒性质的著作,实可视为当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学术成果”,[338]陈子艾先生所赞“中国民间文艺学史上瑰丽的珍宝”,[339]梁庭望先生所称“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首部多民族民歌集”,[340]等等,实应首先冠于《粤风续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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