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后期,吏治败坏,朝政腐败,边境不宁。这时,明初实行的卫所制度早已破坏,军队主要靠兵饷维持。但中央政府拨发边军的饷银,未出京城就要被扣掉十分之三,落入贪官污吏私人腰包。随着边境战事的日益紧张,军费开支越来越大,政府财政赤字也越来越大。为弥补财政亏空,明万历末年,政府加征“辽饷”;到崇祯年间,为镇压境内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又增征“剿饷”和“练饷”。“三饷”合征,比国家正赋还要多二百多万两。与此同时,由于各级政府的腐败无能,各地水利长期失修,灾荒颇繁,百姓不堪重负,叫苦不迭。特别是陕西地区,饥荒尤为严重,出现了大量饥民。他们无以为生,而贪得无厌的地方官却一点也不肯减轻赋税。众多的饥民便不得不“相聚为盗”。这是僻处西北的陕西成为明末农民大起义首发地区的重要原因之一。
明末农民起义形势图
另外,陕西是明朝在西北地区的边防要地,其附近设有延绥、宁夏、固原等边镇,驻有大量的军队。但明朝末年,随着政府日益加深的财政危机和朝中文武官员的腐败,拖欠克扣军饷的现象日益严重,使士兵们的日常生活难以维持,这也成为他们日后加入到农民军队伍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实际上,在明末农民起义军中,贫困的边军正是与饥民并肩作战的重要力量。
崇祯元年(1628)七月,陕西白水县的王二等人聚饥民起义,揭开了明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这一年,陕西大旱,颗粒无收,饥民遍野。但澄城知县张斗耀不顾百姓死活,仍然催逼钱粮。白水县农民王二振臂一呼:“谁敢杀张知县?”立时有数百人响应。他们以墨涂面,冲进了县城衙府,杀死了贪官知县,聚集山中起义了。王二的起义引起了连锁反应,陕西各地随即有十几支义军先后奋起,有府谷的王嘉胤、杨六、不沾泥(本名张存孟),清涧的王左桂、飞山虎、大红狼等,很快波及全省的大多数州县。同年十一月,明末农民军的著名领袖高迎祥自称“闯王”,率众起义,并很快与王嘉胤部会合。当时的起义领袖中,起诨名者很多,如“不沾泥”、“飞山虎”、“大红狼”等,他们主要是怕连累了亲戚朋友,故而多不用真名称呼自己。
起义很快便遭到明政府的残酷镇压。由于各支义军分散作战,没有统一的指挥,相继遭到明军的重创。但当时西北地区的饥荒不断,灾民仍在增加,因此,起义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到崇祯三年,参加农民军的人数已越来越多,甚至连明政府失业的驿卒,也加入到了起义军的队伍中来。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便是因裁减驿卒失去差使而参加义军的。
随着义军规模的越来越大,波及的地区越来越广,明政府感到,光靠残酷的剿杀手段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还要采取招抚的手法。于是,在军事镇压的同时,明政府开展了大量的招安活动。当时起义军方面。虽然人数不少,但尚难以与正规的明军大规模正面交锋,因此,面对明政府的招安举措,除了少数义军拒不接受外,还有相当一部分义军接受了政府的招抚。但是,由于参加农民军的人,多是一些贫困至极、生活无依的穷苦百姓,政府对他们招安,就必须对他们的生活要有适当的安排,而当时的明政府又做不到这一点,故而很多接受招安的义军,不久后又重新起义,形成官兵来了则“稽首归降”,官兵一走重又起兵的局面。同时,起义的范围也不断扩大,并成不可阻挡之势。到崇祯四年(1631),起义已波及邻近的山西地区,并形成了以李自成和张献忠为领袖的两大主力军。
李自成,陕西米脂人。自幼家贫,长大后在县城内的银川驿当了一名驿马夫,在驿卒中很有威望。他曾借过当地豪绅艾氏的钱,逾期无力偿还,艾氏便勾结官府,将他抓起来,众驿卒看不下去,一哄而起,砸毁了枷锁,将前来追捕的县官打死,将兵吏冲散。一时间,很快便聚集了千余人。李自成便率领这批人,扯起了义旗,后来又投奔了“闯王”高迎祥,号称“闯将”,自成一军。
张献忠,陕西延安府肤施县(今延安)柳树涧人,出身贫寒。据史料记载,张献忠身材魁梧,气力过人,留着一副漂亮的长须,尤显得仪表堂堂,勇猛威武。他在延绥镇当兵时,曾经因为“犯法当斩”,但主将陈洪范见他相貌奇特,便为他说情,将他释放了。崇祯三年(1630)六月,他率众在米脂十八寨起义,自称“八大王”。由于他性格粗犷豪爽,作战勇敢,很快便成为义军的首领,其所率部众也成为明末农民起义军中,与李自成并行的重要力量之一。
李自成自投奔高迎祥后,因其智勇双全,武艺高强,深得高迎祥器重,也很受起义军士的拥戴。他所领导的部队称为“八队”,纪律严明,作战勇敢,很快便在众多的农民军队伍中,崭露头角。(www.xing528.com)
崇祯六年(1633),高迎祥被推为起义军诸部的盟主,李自成的实力也相应大为增强。当时,明政府正倾全力围剿义军,起义军活动范围被限于山西、豫北、冀南地区。为了求得更大的生存空间,起义军决定自豫北渡黄河南下。这年冬天,他们踏过黄河冰面,在渑池县境内登陆(这件事史称“渑池渡”),从此义军广泛活跃于河南、湖广、四川、陕西等地,使明政府对义军彻底剿灭的企图破产。
崇祯八年(1635)正月,农民军在河南再度联合,号称十三家七十二营,人数达二三十万。义军首领在荥阳召开了大会,会上接受了李自成“分兵定向”的作战方针,决定兵分五路,迎击官兵。会后,高迎祥、张献忠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东进安徽寿州、颍州等地,并直捣中都凤阳,烧了朱元璋的祖坟。消息传至北京,正在举行“御经筵”的崇祯皇帝急得大哭,命文武百官都穿上丧服,以示悼念。
凤阳祖坟被毁,给明统治者以沉重的打击。他们深深意识到起义军这时已成为心腹大患了。崇祯皇帝调洪承畴等统重兵镇压。崇祯九年(1636),高迎祥中陕西巡抚孙传庭的埋伏,被俘牺牲。李自成继续领导这支队伍,自称“闯王”,在渭南一带坚持斗争,并攻占了川北许多州县,一度逼近成都。崇祯十一年(1638)春,李自成在潼关中了洪承畴的埋伏,遭受重创,队伍仅剩数千人。但他并没有屈服,而是率领残部潜伏商雒山中,等候再起。不久,张献忠也在谷城受抚于熊文灿,起义暂转入低谷。
张献忠受抚后,主抚派对他敲诈勒索,主剿派则虎视眈眈,千方百计地要除掉他。因此,张献忠也始终没有解除武装,经过一年的休整,他于崇祯十二年(1639)五月,再度起兵。并联络罗汝才等,在房县罗猴山重创明总兵左良玉,消灭官兵五万人。崇祯帝一怒之下,杀了熊文灿,再命杨嗣昌督师围剿。张献忠在川陕边界地区遭遇明军伏击,损失惨重,只好退入四川深山休整,并采取“以走致敌”的策略,避开杨嗣昌的主力,拖着明军在四川腹地兜圈子。
从崇祯十三年(1640)八月到次年正月,起义军纵横驰骋了大半个四川。明军被拖得疲惫不堪,军心涣散,将领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张献忠抓住左良玉与杨嗣昌等人不和、军事上互相扯皮的机会,在开县突然迎击明军。接着,他又挥师顺江而下,以一昼夜三百里的行军速度,直奔明军事重镇襄阳,并杀了襄阳王,发库银十五万两赈济饥民。杨嗣昌闻讯后,急得吐血,随后又传来洛阳失陷的消息,急忧攻心,畏罪自杀。至此,张献忠把明末农民起义再次推向高潮。
张献忠谷城起兵之后,李自成也打出了“闯”字大旗,率部进入河南。当时河南连年旱蝗灾害,百姓生活十分困苦,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象。李自成一进入河南境内,各地饥民跟随者即达数万人,一批士人也投靠过来。如当地士绅李岩、举人牛金星、方士宋献策等人都投入到李自成麾下。李自成针对明末土地高度集中,赋役繁重,民不聊生的社会现象,明确提出了“均田免粮”的口号,受到广大农民的热烈拥护。当时到处传唱着“吃他娘,穿他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和“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的歌谣。李自成还制定了严格的军事纪律,提出“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的口号,义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崇祯十四年(1641)正月,李自成率众攻破洛阳,杀了作恶多端的福王朱常洵,并开仓分粮,赈济饥民。百姓如流水般归附李自成,义军一下子发展到百万之众。
攻下洛阳后,至崇祯十五年(1642)五月,起义军三围开封。第三次围攻开封历时五个多月,打得异常激烈,也非常残酷。当时正值李自成全盛之时,共有骑兵三万,步兵数十万,连家属几达百万之众。到九月中旬,开封城内断粮,巡抚高名衡见守城无望,竟下令挖开黄河,灌淹围城之军,义军只得撤离。开封水退后,城中泥沙淤积深达几米。开封城的毁灭使明朝在中原的统治发生了动摇,正如时人所指出的:“汴城(即开封)不守是无河南,河南不保是无中原,中原不保则河北之咽喉断,天下也就岌岌可危了。”此后,明官军再也无力抵抗。农民军从战略防御转入了战略进攻阶段,并以不可阻挡之势,继续发展。[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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