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与嘉靖皇帝在明朝历史上都属荒淫之帝,但二人有所不同。正德帝荒淫,对朝政基本是不闻不问,故而造成了宦官专权擅政的局面。嘉靖帝既要享乐,也要专权,他的准则是绝对不允许臣子的权力过大。他对杨廷和如此,对张璁、夏言等人如此,对严嵩也是如此。起初,他也不是完全信任严嵩,时常故意将已知的事情说反,以试探严嵩是否忠诚,如若发现有隐瞒,严嵩也必将招致杀身之祸。严嵩深谙嘉靖帝心理,经过长期的察言观色,并吸取前任首辅的惨痛教训,他日夜小心谨慎。嘉靖帝既刚愎自用,权力欲重,严嵩便从不拂逆圣意。因此,他时常能够左右嘉靖帝的喜怒哀乐。
夏言死后,严嵩独揽大权,而嘉靖帝深居西苑一心修道,无心处理政务,所有政事悉由严嵩裁决。当时,除了严嵩、道士和左右近侍外,嘉靖帝与其他大臣接触很少,嘉靖帝还赐严嵩“忠勤敏达”银印,严嵩便因得宠而专权。
严嵩当政时期,排斥异己,卖官鬻爵,贪污受贿,大肆搜刮,给明代朝政带来了极恶劣的影响。对此,不断有大臣上奏弹劾他。而面对这些劾奏,严嵩自有应付之道。嘉靖帝因崇信道教而委政于臣,性格上既猜疑而又刚愎自用,断事之时好标新立异,希望以此震慑群臣。严嵩日侍左右,自然摸透了嘉靖帝的这一性格。因此,每当有弹劾严嵩的奏折入内,严嵩都装出一副诚惶诚恐而又十分可怜委屈的样子,跪在嘉靖帝的面前,自认有罪,并称是因其未能尽职,以致得罪臣僚,请求罢官归去。严嵩越是这样,嘉靖帝越是觉得严嵩是因曲谨附和自己而得罪于朝臣,越发产生了保护严嵩的想法。
这样一来,弹劾、得罪严嵩的大臣们就遭殃了,轻则罢官被贬,重则下狱被杀。嘉靖三十年(1551),锦衣卫经历沈炼上书嘉靖帝,列举了严嵩的十大罪状,其中主要包括废弛边防、卖官鬻爵、陷害忠臣等,要求杀严嵩以谢天下。结果沈炼被贬官,后被严嵩杀害。两年后,杨继盛继续揭发严嵩有十大恶和五大奸,严嵩操纵刑部将他判处死罪。由于嘉靖帝未有杀杨继盛之心,故始终只是将其关在监狱里。严嵩为达到置杨继盛于死地的目的,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故意将其名字附在坐大辟的都御史张经和李天宠之后,一并奏上,嘉靖帝压根儿没细看,大笔一挥,“死刑核准”。严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杨继盛。
徐阶像
严嵩是以善于奉迎、欺上谄媚而得权,且入阁时已六十二岁了,起初尚能应付朝事,但随着年事已高,反应迟钝,宫中传出皇帝圣旨,他常常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的儿子严世蕃生相丑陋,却极聪明。嘉靖帝的手谕,字迹潦草,一般人很难辨认,而严世蕃却看得明白,由他出主意所写的奏章往往能合嘉靖帝之意。时人说嘉靖帝不能一日无严嵩,而严嵩不能一日无世蕃。严嵩依仗权势,提拔严世蕃协助掌权,使其成为工部侍郎。严世蕃收买嘉靖帝左右宦官,令他们汇报嘉靖帝的日常生活、起居饮食及一举一动。有大臣讥讽地将他们父子二人称为大、小丞相。最终,严嵩恃宠专横,纵容其子严世蕃纵欲淫乱,瞒上欺下,贪赃枉法,激起公愤。朝野上下,形成一股弹劾严嵩的高潮,而严嵩的最后倒台,徐阶起了重要的作用。(www.xing528.com)
徐阶扳倒严嵩和严嵩陷害夏言,两者所用手段极为相似。徐阶买通道士蓝道行,让他在扶乩之时做手脚,显现出严嵩父子奸险弄权的字样,嘉靖帝反问:“那上仙为何不除他?”蓝道行又借扶乩之口道:“上仙要皇帝亲自处置。”嘉靖帝听了,心有所动。徐阶将此事透露给御史邹应龙。嘉靖四十一年(1562),御史邹应龙上奏严氏父子贪贿误国,此次上奏成为迫使严嵩下台的关键。该年五月,嘉靖帝终于下诏逮捕严世蕃,令法司治其罪,以“纵爱逆子,辜负圣恩”之过,将严嵩革职,罢黜为民,严世蕃被充军。至此,祸国达十多年之久的严嵩独裁终于结束了。嘉靖四十二年(1563),徐阶以次辅身份,理所当然地继承了内阁首辅的职位。嘉靖四十三年(1564)又有人奏报严世蕃通倭谋反。结果,严世蕃被杀,严家被抄,共得黄金三万多两,白银三百多万两,其他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两年后,严嵩在贫困中死去。
与严嵩所藏百万金银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明政府的财政拮据。皇室生活的奢侈,官吏数字的增多,军事开支的增大,导致了嘉靖后期政府的财政危机日益严重。嘉靖二十三年(1544),户部尚且报告“太仓积贮粮米有余”,到嘉靖二十八年(1549)时,已是府库空虚,帑藏匮竭,入不敷出了。太仓银库岁入二百万两,而政府开支却是三百四十七万两,赤字达一百四十余万两之多。后来,京边岁用,多者过五百万,少者亦三百余万,岁入还不抵岁出之半。而其中嘉靖三十二年(1553),竟超出政府岁收三百七十三万两之多。至此,明皇室的家底已被败个精光,正如当时百姓所言:嘉靖“家尽”。
嘉靖二十四年(1545)江西湖口县农民告饥求赈状
明代边防的败坏,也是严嵩当政时期的最大问题。嘉靖三十七年(1558),刑部主事张翀弹劾严嵩:户部每年发的边饷,早晨出了户部门,晚上便进了严嵩府,“输边者四,馈嵩者六”。而边军却处于寒冷饥饿、朝不保夕之中。抄严嵩家所得的上百万两金银中,竟有一大半是来自边将的贿赂和边军的军饷。严嵩掌权之时,北有蒙古俺答的骚扰,南有东南沿海倭寇的侵袭,南倭北虏,实是明政府的多事之秋。虽然其形成的具体原因很复杂,但与严嵩专权乱政,明政局混乱,政府腐败无能,均不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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