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美国学者休伯特·德雷福斯(Hubert Dreyfus)和他的弟弟斯图亚特·德雷福斯(Stuart Dreyfus)合作,以个人身体的变化为前提,综合相关哲学观点,提出了技能获得模型(Model of Skill Acquisition),比当时盛行的胡塞尔(Husserl E.E.,1859—1938)现象学更为通俗易懂,引发了人们对身体与世界、实践与认知、技能与知识、熟练应对(Skillful Coping)与意向导向(Intentional Directedness)、理性思维与直觉思维等进行了广泛的讨论[52],为人们深刻理解终身教育理念提供了哲学依据,揭示了学习者从技能低级阶段到高级阶段所经历的情感、实践和认知的转变,也为构建劳动者终身职业培训体系提供了理论支撑。
(一)技术获得阶段
德雷福斯(2001)兄弟经过潜心研究,将人类获得技术技能的过程分为新手(Novice)、高级初学者(Advanced Beginner)、胜任(Competence)、精通(Proficiencies)、专长(Expertise)、驾驭(Mastery)和实践智慧(Practice Wisdom)7个阶段[53]。在新手阶段,学习者在教师的指导下,学会辨认可能与语境无关的一些步骤或程序。然后,学习者按照教师提供的操作规则进行操作,完成某项技术技能(生产)任务。在不断地操作、掌握了处理某些现实问题的经验之后,学习者进入了高级初学者阶段,能够理解与所要解决的问题相关的语境,遵循任务目标并广泛查找有借鉴意义的先例,学习辨认新问题。此时,教师给予的指导准则将增加一些可以辨认的情境因素以及客观上明确的非情境特征,使学习者获得处理问题、完成任务目标的经验和能力,开始立足个人兴趣关注与完成任务目标相关的其他问题,产生初步融入相关任务情境的感觉。在胜任阶段,学习者随着经验的增加,能够辨认的潜在问题越来越多,并能够选择某一视角对相关问题进行分类与取舍,制订明确的解决问题的计划,能够独立地处理一些简单问题,并对解决问题形成一定的快速反应能力。在精通阶段,学习者逐步融入、完全参与到所要解决的问题域和需要完成的任务之中,在学习与实践的过程中形成积极(或消极)的情绪,强化了对成功的追求,并开始产生直觉,形成情境识别能力用于取代由规则和原理组成的操作程序,逐步体现出了直觉思维。在专长阶段,学习者不仅需要明确达到的任务目标,而且知道完成任务目标的具体方式或实践途径,形成更为明显的直觉情境回应能力,直觉思维占据主导地位,能够完全替代先前形成的理性思维,以适当的方式去做适当的事情,随机应变地处理问题。在驾驭阶段,学习者逐步表现出创新创造能力,并形成了自己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的独特风格,技术技能发展达到了较高水平。有学者将此阶段称为“大师”阶段,并强调此阶段一定要在师徒制(学徒制)的形式中完成,远程教育或网络学习永远不会让学生达到这一阶段。在实践智慧阶段,学习者达到了学习的最高境界,并逐步形成了体知型(Embodied)知识——文化实践,逐步使技术技能产生广泛的社会性,不但能够影响学习者自己,也能影响他人。德雷福斯等(1985)认为,此阶段不可能基于学校课堂的形式实现,唯有在社会实践中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完成,师徒制(学徒制)是完成这一阶段的唯一路径[54]。
需要指出的是,德雷福斯在其研究成果中再三强调了学徒制的重要性,认为从第5个阶段(专长阶段)到第7个阶段(实践智慧)一定要在师徒制下完成,远程教育或网络学习不可能培养出“大师”,无法使学习者达到“驾驭阶段”。这可能也是硕博研究生必须实施导师制的客观原因,教育制度体系难以改变技术技能传承的自然特征。
(二)身体反应转变
德雷福斯认为,在人类技能获得模型的7个自然阶段之中,新手阶段、高级初学者阶段和胜任阶段均为低级阶段,精通阶段为过渡阶段,专长阶段、驾驭阶段和实践智慧阶段为高级阶段,每一位学习者并非都能达到技能的高级阶段。同时,各个阶段的形成也并非绝对,有时各阶段也会发生相互交叉的现象。能够达到高级阶段的所有学习者,要经历情感、实践、认知三大身体反应的转变。
1.情感转变(www.xing528.com)
在前三个阶段,由于学习者必须按照教师告知的规则或程序进行操作,导致其情感总是不同程度地处于某种紧张状态。当遇到特殊情况需要解决时,常会产生恐慌的感觉;当完成任务后,常会产生“胜利”“得意”的感觉。在后三个阶段,学习者从面对“突发”事件时的“恐吓与无助”逐步转变为“享受与体验”,情感反应会逐渐地消失。在具体学习实践过程中,这种转变会伴随着学习者经验的积累而无意识地完成。
2.实践转变
学习者在前三个阶段,当遇到要处理的问题或较为复杂的情况时,在行动上会不同程度地感觉到“手忙脚乱”,在思想上感到“应接不暇”,对处理负责问题、完成工作任务总是感到“能力不济”,极易丧失解决问题、完成任务的信心和决心。在后三个阶段,学习者的实践体验会发生质的变化,身体动作达到灵活的程度,应对问题达到老练的程度,处理问题或情况产生“得心应手”的感觉,对完成任务产生“胸有成竹”的信心。具体行为上能够做到“沉着应战”,对所有问题具有批判能力,能够前瞻性地修改已经获得的技术技能程序或相关规则,并逐步形成自己处理问题、完成任务的独特风格。特别是当学习者成长为“专家”之后,能够自信应对各种负责问题和情形,“知道工作如何去做”,满怀信心地完成工作任务。此时,学习者积累的经验的作用超过了以往任何用语言所描述的规则或程序(Hubert Dreyfus等,1985)[55]。
3.认知转变
与情感转变和实践转变相比,认知转变是学习者反应的更高级阶段。前三个阶段学习者处于语境无关(Context-free)状态,根据规则处理问题,理性分析思维占主导地位,没有经验积累,不具备处理突发事件能力。第四个阶段为过渡阶段,后三个阶段则进入了语境敏感(Context-sensitive)状态,对事物能够产生认知方式方法的转变。学习者能够全面把握情境要素,思维方式、行为动作会发生质性变化。习惯基于经验判断问题、认识环境,并且使自身能够与所处的情境融为一体,感性认识开始发挥作用,直觉思维占有主导地位。认知思维由“慎重考虑”转变为“直觉应对”,认知方式由“主客二分状态”转变为“身心一体化”状态。在解决问题、完成任务的技术技能实践活动中,“身体参与”产生了优先认识作用,并逐步占据认知活动的主导地位,成为解决问题、完成任务等认知活动、实践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
德雷福斯阐释的技术技能增进过程及熟练程度与身体反应之间的关系,揭示了人类身体变化在解决问题、完成任务的认知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深化并终结了技术技能是“从实践开始”而不是“从意识开始”的哲学讨论。基于德雷福斯技术获得模型及身体反应转变理论,本研究特别重视学习者的实践过程,强调依据劳动者技术技能增进过程、实践过程构建终身职业培训体系,合理安排培训内容,科学选择培训方法,灵活选择培训地点。同时,以劳动者职业生涯发展为主线,注重打通各层次职业培训、各类型职业教育形式的通道,强化劳动者学习的情感转变、实践转变和认知转变进程,特别注重教育部推进的“现代学徒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推进的“新型学徒制”培训形式在劳动者终身职业培训体系构建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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