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高祖刘知远在建立后汉没有多长时间便死了,临死前把国事托付给郭威、史弘肇、王章 等人让他们尽心辅佐年仅十八岁的幼主刘承祐,不久刘承祐继天子位,是为隐帝。
后汉隐帝从即位以来,枢密使、右仆射、同平章 事杨总理机要政务,枢密使兼侍中郭威主持征战,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史弘肇典领京城警卫,三司使、同平章 事王章 掌管财政赋税。杨十分秉公忠心,退朝回家,门下没有私人拜会,虽然不拒绝四方的馈赠,但有多余的就进献皇上。史弘肇负责京城治安,路上丢了东西没有人捡。这时正好紧承契丹大乱中原之后,官府、百姓的财力困难拮据。王章 搜集点滴余利,节约开支,以此充实国库,虽然跟着就有李守贞、王景崇、赵思绾的三镇叛乱互相勾结,却用兵多年而供应没有短缺;到了事态平息,除赏赐之外,还有积余,因此国家基本安定。
随着国家的安定,以及三镇叛乱的平定,隐帝认为这些都是自己的功劳。因此逐渐荒淫无度起来,原本和谐的君臣关系也开始动摇,隐帝和太后逐渐对顾命大臣把持朝政感到不满,希望培植自己的势力同这些大臣相对抗。于是,后汉隐帝的左右宠臣逐渐被任用,太后的亲戚也干预朝政,杨等对于这种情况屡次加以裁减、抑制。太后有个旧友的儿子要求补个军职,史弘肇发怒斩了他。武德使李业,是太后的弟弟,后汉高祖让他掌管宫内财物,到了后汉隐帝即位,他特别受到宠幸、信任。适逢宣徽使空缺,李业心想补缺,后汉隐帝和太后也给执政官打了招呼;杨、史弘肇认为内朝使职的升迁递补有规定次序,不能因为外戚而越级担任,于是作罢。内朝客省使阎晋卿按次序应当担任宣徽使,但迟迟没有递补;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赞、翰林茶酒使郭允明都得到后汉隐帝的宠爱,却长时间没有升官,因此共同怨恨执政官。在这种情况下,对执政大臣心有不满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是隐帝希望看到的结果。
另外,隐帝在刚解除高祖的三年之丧的情况下,就开始听音乐,赏赐优伶[1]锦袍、玉带。优伶到史弘肇处告谢,史弘肇大怒道:“将士守卫边疆殊死苦战尚且没有赏赐这些,你们这等人有什么功劳得到锦袍、玉带!”[2]随即全部没收还归官府。后汉隐帝想立所宠爱的耿夫人为皇后,杨认为太快;耿夫人去世,隐帝想用皇后之礼安葬,杨又认为不可。后汉隐帝年龄渐渐增大,讨厌被大臣所制约。杨、史弘肇曾在隐帝面前议论政事,隐帝说:“仔细考虑,不要让人有闲话!”杨说:“陛下只管闭口不出声,有我们在。”隐帝听到这些话积怨久不能平,同时也不甘心整天被这帮大臣所控制,做个傀儡皇帝,希望自己大权独揽。在这种情况下,隐帝和这些大臣的矛盾就势同水火,不可调和了。左右宠臣看到这种情况就乘机向隐帝进谗言说:“杨等人专横跋扈肆无忌惮,最终定当犯上作乱。”隐帝听信了这话。隐帝曾经夜里听到手工作坊打铁声响,怀疑有人在紧急赶制兵器,到天亮都没入睡。司空、同平章 事苏逢吉已与史弘肇有了隔阂,知道李业等人怨恨史弘肇,就多次用言语激他们。隐帝于是和李业、聂文进、后匡赞、郭允明谋划诛杀杨等人,商议已定,入内禀告太后。太后说:“这事怎么可轻举妄动!应该再同宰相商议。”李业当时在旁边,说:“先帝曾经说过,朝廷大事不可同书生谋划,书生胆小怕事会误事害人。”太后又重复她刚才所说的话,隐帝于是生气地说:“国家大事,不是闺门女人所能知晓的!”拂袖而出。李业等将他们的密谋告诉阎晋卿,阎晋卿恐怕事情不成,到史弘肇宅第想报告他,史弘肇因为别的事推辞不见。早晨,杨等上朝,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从广政殿出来,在东面廊屋下杀死杨、史弘肇、王章 ,聂文进立刻召集宰相、朝臣在崇元殿按朝班排列,宣旨说:“杨等人谋划造反,已经伏法处决,与诸位共同庆贺。”又召集各军将校到万岁殿庭中,隐帝亲自向他们宣布了这事,并且说:“杨等人把朕当作小孩子来看待,朕今日开始得为你们的君主,你们从此免除权臣专横的忧患了。”众人全都拜谢退下。隐帝又召集在京前节度使、刺史等上殿宣布此事,分头派遣使者率领骑兵逮捕杨等人的亲属、党羽、随从,并全部杀死。史弘肇对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特别厚待。杨等死后,隐帝派遣供奉官孟业携带绝密诏书到澶州以及邺都,命令镇宁节度使李洪义杀死王殷,又命令邺都行营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步军都指挥使真定人曹威杀死郭威以及监军、宣徽使王峻。又紧急下诏征调天平节度使高行周、平卢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虔裕、陈州刺史李进京入朝。任命苏逢吉临时主持枢密院事务,前平卢节度使刘铢临时主持开封府事务,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临时兼管侍卫司事务,内侍省使阎晋卿代理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不久孟业到达澶州,李洪义畏缩胆怯,顾虑王殷已经知道自己杀他的事情,不敢动手,于是带着孟业去见王殷,向王殷告密。王殷囚禁孟业,派遣副使陈光穗把绝密诏书拿给郭威看。郭威召见枢密使魏仁浦,把诏书拿给他看,说:“怎么办?”魏仁浦说:“您是国家的大臣,功勋名声素来卓著,加上掌握强兵,据守重镇,一旦被小人们所诬陷,灾祸出于不测,这不是用言辞所能排解的。事态已经如此,不可坐着等待。”郭威于是召集郭崇威、曹威以及众将,告知杨等人蒙冤屈死以及有绝密诏书的情况,并且说:“我与杨等人,披荆斩棘,跟随先帝夺取天下,接受托孤的重任,尽心竭力保卫国家,如今他们已死,我还有什么心思独自活着!各位应当执行诏书指令,斩取我的脑袋来禀报天子,大概能不受牵累。”郭崇威等都流着泪说:“天子年少,这必定是天子身边小人们所干的,倘若让这帮小人得志,国家岂能得到安宁!我郭崇威情愿跟从您进京入朝亲自申诉,扫除无能鼠辈来肃清朝廷污浊,切不可被一个使者所杀,蒙受千古恶名。”翰林天文赵修己对郭威说:“您白白送死有什么好处!不如顺应众人之心,领兵南行,这是天赐良机啊。”郭威于是留下他的养子郭荣镇守邺都,命令郭崇威率骑兵前面开路,自己带领大部队接着进发。
不久郭威的部队到达京城大梁附近。隐帝派遣左神武统军袁、前威胜节度使[3]刘重进等率领禁军与侯益会合驻扎在赤冈。慕容彦超率领大部队驻扎在七里店,准备迎击郭威的军队。双方军队在刘子陂相遇。隐帝准备亲自出去慰劳军队,太后说:“郭威是我家的旧臣,如果不是生死攸关,哪里会到这个地步!只要按兵不动守在城中,飞传诏书告诉他,观察他的志向,必定有解说道理,那君臣大礼就可以保全,千万不要轻易出去。”隐帝不听。当时扈从军队很多,太后派人告诫聂文进说:“须非常留意!”聂文进回答说:“有我在,即使一百个郭威,也可捉拿来!”到傍晚,两军没有交战,隐帝回宫。慕容彦超说大话道:“陛下明日若宫中无事,恭请再次出来观看臣下如何攻破贼军。我不必同他们交战,只需呼喝驱散他们即可使他们返归营地!”
第二天,后汉隐帝想再次出城,太后极力制止,不答应。已经摆好军阵,郭威训诫部众说:“我来诛讨这帮小人,不是敢与天子对抗,千万不要首先动手。”[4]过了好久,慕容彦超带领轻骑兵径直前进猛烈攻击,郭崇威与前博州刺史李荣率领骑兵抵抗。慕容彦超坐骑摔倒,差点被抓获。慕容彦超带兵撤退,手下死亡一百多人,于是南面各军丧失士气,逐渐向北方军队投降。侯益、吴虔裕、张彦超、袁、刘重进都暗中前往拜见郭威,郭威逐一遣返他们回营,又对宋延渥说:“天子正处危难,您是天子的亲近,应该带领牙帐卫兵前往保卫天子,并请附带启奏陛下,希望有空早日光临臣下军营。”宋延渥没到天子营帐,乱兵纷扰,不敢前进而退回。到了天黑,南面军队大多数投归到北面。慕容彦超与手下十几名骑士逃跑返回兖州。
当晚,隐帝只与窦贞固、苏逢吉、苏禹三位宰相以及随从官员数十人在七里寨住宿,其余人都逃跑溃散。早晨,郭威望见天子的旌旗在高坡上,便下马脱去头盔前往跟随,到达后隐帝已经离去了。隐帝扬鞭赶马准备回宫,到达大梁玄化门,刘铢在城门上,问隐帝周围的人:“兵马在何处?”就向隐帝身边人射箭。隐帝掉转马头,往西北到达赵村,追兵已经赶到,隐帝下马进入百姓家,被乱兵所杀。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都自杀;聂文进挺身逃跑,被军士追上斩杀。李业逃奔陕州,后匡赞逃奔兖州。
隐帝已死,后汉无主,领军靖难的郭威百口难辩弑君的罪名,于是在手下军士的拥立下称帝,建立后周政权,后汉遂灭亡。
提问 隐帝为什么要杀这些顾命大臣?(www.xing528.com)
提问 郭威为什么要领军攻打京师?
提问 后汉政权是怎样灭亡的?
智慧小锦囊
后汉隐帝在处理大臣和皇帝的关系上面,进退失当,最终招致郭威领兵进攻京师。说明在处理大事上面要谨慎小心,不能贸然行事。而郭威大军到达京师附近,隐帝则不听劝谏,贸然出城督战,结果被乱兵所杀。说明做事不能固执己见,要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1] 古代以乐舞谐戏为业的艺人统称。
[2] 分析:将士们守卫边疆为国家殊死苦战,都没有获得过什么赏赐,现在你们这些艺人没有尺寸之功凭什么获得赏赐。
[3] 掌握军事、民政大权的地方官。
[4] 分析:我是来领兵请难,讨伐皇帝身边的小人的,不敢和天子对抗,和天子相遇时千万不能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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