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鸦片战争,打得清廷遍体鳞伤,特别是中日甲午战争战败之后,清朝统治者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天朝大国”的架子,这时才开始同意让本国人走出国门,去看一看时代风潮给世界带来的巨大变化。然而,现代科学文化,是伴随着资本主义工业化大生产而迅速发展起来的,而当中国社会在沉滞了两千多年的长期徘徊之后,首先面对的即为西方列强凭借坚船利炮,而在中国横冲直撞的种种暴行。当人们开始从积弱积贪的现实情景中抬起头来,重新审视世界的时候,才发现在科学文化方面自身早已远远地落后于世界。由此,许多有志之士便纷纷负笈远游,以寻求救亡图存的道路和实心报国的途径与手段。
在荆州最先走出去到日本留学的是驻防旗人铁忠。铁忠(1864—?),本名铁良,湖北荆州驻防镶白旗人,早年间曾以学绩优良而考入武昌两湖书院就读。1898年,日本政府允许清廷派出二百名留学生赴日学习军事,但全国最终仅派出56名得以成行;其中由湖广总督张之洞所派出的湖北籍学生即占20名,铁忠就是其中获得官费保送日本留学的人员之一。铁忠一行抵达日本后,先入陆军成城学校完成预备学业,继转入日军近卫步兵第四联队做见习士官,1899年6月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一期学习,1900年11月毕业。回国后,他在湖北新军中任职,其时因与兵部侍郎、江宁将军铁良同名,奉令改为现名。1905年,铁忠任湖北新军第一镇第二标统带官、湖北督练公所兵备处总办,1908年兼任湖北陆军小学堂监督,后派充湖北督练公所军事参议官。1911年6月被赏获陆军协都统衔。辛亥革命后,铁忠尽管也在北洋陆军系统内任职,但因种种原因,始终未能为实现其“富国强兵”的初衷而发挥实际作用,最后郁郁而终。
继铁忠之后,数年间荆州驻防旗人虽然先后到日本留学者也络绎不绝,但他们学成归来后,顶多只是在湖北新军中充任中下级军官,一俟革命军兴,这些人皆未能挽救清廷覆灭的命运,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倒是赴日留学本身激发起荆州府以及所属各县优秀青年外出看世界的极高热情,以此发轫,在荆楚大地上抛起了一股留学潮。
江陵籍青年士人田吴炤也是武昌两湖书院的学生,他因勤谨谦恭,品学兼优而深得书院主讲、前翰林院庶吉士梁鼎芬的赏识,而被张之洞选为官费生于1898年送到日本留学。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湖北学务处成立,张之洞笺召其回国,任审定科帮办兼自强学堂教习。此后,他致力于教育事业,一面大力译介日本教育的相关章程及各类教科书,一面悉心专攻数学。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张之洞、端方曾以之为“经济特科”的突出人才而全力向清廷举荐,“会保以知县选用。奉殊批:著照所请,该部知道”。可惜,当这件殊批发下来时,时间已是宣统元年了,但这并不妨碍清廷对田吴炤的器重。此前,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他奉命以随员身份,陪同清廷五大臣出洋考察,回国后编有《欧美教育规则》,并著《考察教育意见书》上呈御览,清廷赏以江宁候选道,任职于南京蚕桑学堂;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10月,他又奉诏赴日本,担任游日学生监督及使署参赞,实际上成为清廷驻日本参与留学生管理的实际负责人,其前后历时约计三年。(www.xing528.com)
田吴炤此番抵达日本,与先前一心求学已大不一样:由于他已经拥有了丰富的社会阅历,因此其治学的目的性更强。一则,是他在驻日期间,全力翻译了一批教育学方面的专著,以期将其介绍回国内,其译作计有《论理学纲要》《教育心理学》《初等心理学》《普通教育学要义》《生理卫生学》及《哲学新诠》等多种;再则是倾心于学习西学新政的同时,还尽心竭力地寻访流散到日本去的中国古籍图书,通过遍游日本各书铺,以重价屡获异书,并陆续购回一大批秘笈,如宋刻本(宋)岳珂撰《程史》十五卷、宋刊本(晋)郭象撰《南华真经注》十卷、曹元忠辑南朝(宋)盛弘之《荆州记》、宋刊《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唐)李鼎祚撰明嘉靖丁巳聚乐堂刊本《周易集解》十七卷附略例一卷、明抄本(宋)司马光撰《司马太师温国文正公传家集》八十卷与明嘉靖十一年太原府刻本(宋)苏洵撰《重刊嘉祐集》十五卷等。上述珍稀古籍,自他从东瀛携归,历经几十年的战火凌烁,大多留存下来,目前已为国内诸多大图书馆所珍藏。
1911年,田吴炤任满回国,他在辛亥革命后曾先后担任沔阳、广济两县的县知事,后至奉天任对日本交涉员。自1915年起,他历任北洋政府内务部佥事、统计课课长、职方司司长。1926年春,直鲁联军控制北京,田吴炤被无故免职。同年7月病逝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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