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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文化简史:段成式与《酉阳杂俎》

时间:2023-10-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段成式生平与《酉阳杂俎》成书段成式(803?所著的《酉阳杂俎》在当时就很有影响,其中征引、提及的书就有上百种,仅以《酉阳杂俎·广知》所列书法之体就有46种。《酉阳杂俎》分“前集”与“续集”两部分,共30卷,共计1288条,20余万字。此即段成式称所著书为《酉阳杂俎》的缘由。《酉阳杂俎》具有历史实录的特点,其中许珍贵的史料记载,可补正史之遗漏与不足。

荆州文化简史:段成式与《酉阳杂俎》

(一)段成式生平与《酉阳杂俎》成书

段成式(803?—863),字柯古。据《旧唐书·段文昌附段成式传》《新唐书·段志玄附段文昌成式传》等记载,段家“世客荆州”。其父亲段文昌,“家于荆州”,“长自渚宫”。段成式在其父段文昌为官蜀地时出生,后跟随父亲辗转于成都、长安扬州、荆州之间。文宗开成二年(837年),段成式以父荫为秘书省校书郎。武宗癸亥三年(843年)夏,与张希复善继,同官秘书。后累迁尚书郎。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年),在处州刺史任上因被牵连上李德裕被贬崖州之事,解印去职,寓居襄阳。懿宗咸通元年(860年),出为江州刺史,复入京为太常少卿。咸通四年(863年)六月,卒于长安,享年61岁。

段成式善诗文,《全唐诗》中共收入他的诗作50多首,《全唐文》中共收入他的文章《寄余知古秀才散卓笔十管软健笔十管书》等11篇,另据《新唐书·艺文志三》所录《庐陵官下记》二卷则已散佚,仅南宋曾慥《类说》及宛委山堂本《说郛》中收录若干则。另有《汉上题襟集》十卷。在晚唐诗坛,他与温庭筠李商隐李群玉、余知古、周繇等结为诗友,往来密切,并与李商隐、温庭筠齐名,因段、李、温均排行十六,号称“三十六”体。段成式能诗善文,是晚唐有名的诗人、文学家与著名学者。《旧唐书》段成式本传云:

(段成式)研精苦学,秘阁书籍,披阅皆遍。累迁尚书郎。咸通初,出为江州刺史。解印,寓居襄阳,以闲放自适。家多书史,用以自娱,尤深于佛书。所著《酉阳杂俎》传于时。[5]

段成式年少时即力学苦读,博览经史,对佛教深有研究。所著的《酉阳杂俎》在当时就很有影响,其中征引、提及的书就有上百种,仅以《酉阳杂俎·广知》所列书法之体就有46种。在很大程度上,“闲放自适。家多书史,用以自娱,尤深于佛书”是为了逃避现实,却成就了他深刻影响后世的著述。

《酉阳杂俎》分“前集”与“续集”两部分,共30卷,共计1288条,20余万字。《新唐书·艺文志三》将其列入小说类。这是一部上承六朝、下启宋明及清初志怪小说的重要著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重要地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四二指出:“其书多诡怪不经之谈,荒渺无稽之物,而遗文秘籍亦往往错出其中,故论者虽病其浮夸,而不能不相征引。自唐以来推为小说之翘楚,莫或废也。”[6]事实上,《酉阳杂俎》是一部兼容了唐代笔记小说多种类型的“杂俎体”,即书名之所谓也。“酉阳”本为地名,据《太平御览》卷四九引南朝宋人盛弘之《荆州记》称,“酉阳”为藏书之地,一说在今湖南沅陵西北,大、小二酉山即是;一说在重庆酉阳县。相传山下有石穴,穴中藏书千卷。秦时有人避乱隐居读书于此。此即段成式称所著书为《酉阳杂俎》的缘由。“杂俎”即杂陈的意思。“俎”本为古代祭祀时置放祭品的器物,此处借以说明本书呈现给读者的内容如五味杂陈的菜肴,乃自谦之意。

《酉阳杂俎》内容广博,包罗万象,凡天文地理、文籍典故、神道仙佛、社会风俗、地产资源、方技医药、中外文化、物产交流等,几乎无所不载。其中保存的自南北朝至唐代许多有价值的珍贵史料,故南宋邓复《酉阳杂俎序》云:“成式出于将相之胄,袭乎圭组之荣,而史氏称其博学强记,且多奇篇秘籍。今考其论撰,盖有书生终身之所不能及者,信乎其博矣。”

(二)《酉阳杂俎》的内容

《酉阳杂俎》的内容十分博杂,其主要内容分四个方面:

一是地理博物。《酉阳杂俎》继承了自《山海经》到《博物志》博物杂录的传统,所记山川地理、异境奇物、琐闻杂事,具有很强的知识性,其地理博物的知识性最为突出者如《境异》《物异》《诺皋记》《广知》《广动植》《支动》《支植》等篇,有的直接采取于《山海经》《神异经》《博物志》《玄中记》《述异记》等著作,有的则是段成式搜集所得,以记载自然现象为例,如石油及其应用:“石漆,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物异》)高奴即今陕西延安,据说是我国最早发现油矿的地方,其地位于现今产量居全国第三的长庆油田所涵盖的区域内。再如《物异》记载矿泉水的发现与用途,母公泉“饮之除肠中三虫。用以浣衣,胜灰汁。”其中还有关于鱼化石的记录:“衡阳湘乡县有石鱼山,山石色黑,理若生雌黄,开发一重,辄有鱼形,鳞鳍首尾有若画,长数寸,烧之作鱼腥。”由于当时人们对自然现象缺乏科学认识,因此觉得非常怪异,如龙卷风,“贞元四年,雨木于陈留,大如指,长寸许。每木有孔通中,所下其立如植,遍十余里”。(《物异》)当时人们认为是天上下木头,感到很惊异,而实际上这是《酉阳杂俎》对龙卷风现象的真实记载。

二是历史实录。《酉阳杂俎》具有历史实录的特点,其中许珍贵的史料记载,可补正史之遗漏与不足。如记载李渊李世民父子善弓箭,表现神勇云:

高祖少神勇,隋末,尝以十二人破草寇号无端儿数万。又龙门战,尽一房箭,中八十人。(《忠志》)

太宗虬须,尝戏张弓挂矢,好用四羽大箭,长常箭一扶,射洞门阖。(《忠志》)(www.xing528.com)

这是正史所不曾记载的。又如写齐国之古墓:“贝丘县东北有齐景公墓,近世有人开之,下入三丈,石函中得一鹅,鹅回转翅以拨石。复下入一丈,便宜有青气上腾,望之如陶烟,飞鸟过之辄堕死,遂不敢入。”(《尸穸》)将齐景公之墓所在地描述甚详,为后来考古提供了线索。再如写武则天骆宾王《讨武瞾檄》:“骆宾王为徐敬业作檄,极疏大周过恶,则天览及‘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不悦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忠志》)写王勃作文打腹稿:“王勃每为碑颂,先墨磨数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一笔书之,初不窜点,时人谓之腹藁。”(《语资》)这些都是极为真切形象的记载。

由于作者在创作时,以“取其必实之迹”的心态来严肃认真对待,往往在开头或结尾处交代故事的来源、出处,甚至包括记述故事产生的时间和地点等,给人以故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除此之外,对社会风俗的记载,如婚丧礼俗,饮食服饰习俗,以及少数民族的风俗,续集卷五、卷六“寺塔记”记叙寺院的建筑、塑像和壁画等,《酉阳杂俎》都保存了许多非常珍贵的史料,每为后代编撰史志者所取资。

三是宗教信仰。由于唐代统治者实行儒、释、道三教并立的文化政策,促进了三教之间的吸收与融合,从而形成了一种开放的文化氛围。段成式出身于贵族,从小受儒家思想影响,但他“词学博闻,精通三教”,[7]又与僧、道交往频繁,因此,《酉阳杂俎》中记载有大量关于宗教信仰的史料和人物轶事。

《壶史》主要记叙神仙道术之事,《玉格》中大量条目记载道教名物、故事以及仙境奇遇,说明道教的丹药、通天、尸解等,都反映出该著突出的宗教信仰内容。除此之外,唐代盛行的景教、伊斯兰教、祆教、摩尼教,以及民间关于风雨雷神、土地神、山神、水神等神灵崇拜的传说故事,《喜兆》《祸兆》《梦》等篇中有关预兆、占卜、禁忌等民间信仰活动,在《酉阳杂俎》中均有记载。

四是文化交流。唐代陆路有“丝绸之路”,与南亚、中亚、西亚沟通,一直延伸至地中海;海上有海船,可达到日本、朝鲜、东南亚、南亚,直到波斯湾地区。或官方交往,或民间活动,举凡外交、求学、经商、供职、宗教事务,等等,频繁的中外文化交流,极大地促进了唐代社会经济发展与文化繁荣。长期居住在长安、洛阳、扬州等唐代中外文化交流中心地且交游广泛的段成式,自然受时代风气的影响,加上他本人对奇异事物的喜好,于是,在《酉阳杂俎》中记录下中外文化交流的各种人事、物产、民情、风俗、艺术、宗教,等等。

在物质方面,关于饮食、服饰、医药、动物植物的记载,如西域出产的胡椒葡萄、野悉蜜(《广动植·木篇》),南天竺使臣向唐玄宗所献的“五色能言鹦鹉”(《广动植·羽篇》)、环王国野牛、潜牛(《支动》);在艺术方面,关于书法、绘画、音乐、舞蹈的记载甚详,如书法中的驴唇书、大秦书、驮乘书、超尸书、天书、龙书、鸟音书等((《广知》))。在宗教方面,关于宗教活动、宗教信仰、宗教建筑的记载,在《贝编》《境异》《冥迹》《毛篇》《塔寺记》等篇中甚多。

(三)《酉阳杂俎》与“怪奇”之说

《酉阳杂俎》毕竟是以志怪小说名世,故而搜集怪异奇特之说成为该著的一个重要特征。段成式《酉阳杂俎自序》云:“夫《易》象一车之言,近于怪也;诗人南箕之兴,近乎戏也。固服缝掖者肆笔之余,及怪于戏,无侵于儒。……固役而不耻者,抑志怪小说之书也。”可见段成式本人也是将其视为志怪小说。段成式继承并发展了六朝以来志怪之作的写作特点,参照社会现实人生,关注神仙、鬼怪、奇异之事,创造出一个诡异奇幻、丰富多彩的世界。书中记道术的《壶史》,抄佛书的《贝编》,述丧葬的《尸穸》,志怪异的《诺皋记》,等等,都可说明《酉阳杂俎》“诡怪不经”“荒渺无稽”的特点。如:

姜楚公常游禅定寺,京兆办局甚盛。及饮酒,座上一妓绝色,献杯整鬟,未尝见手,众怪之。有客被酒戏曰:“勿六指乎?”乃强牵视。妓随牵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祸焉。(《祸兆》)

近有盗,发蜀先主墓。墓穴,盗数人齐见两人张灯对棋,侍卫十余。盗惊惧拜谢,一人顾曰:“尔饮乎?”乃各饮以一杯,兼乞与玉腰带数条,命速出。盗至外,口已漆矣,带乃巨蛇也。视其穴,已如旧矣。(《尸穸》)

姜楚公所遇艳妓枯骸也好,盗刘备之墓者所遇怪异现象也好,读来令人毛骨悚然。诸如此类之作在《酉阳杂俎》中不胜枚举,明朝酷爱《酉阳杂俎》的李云鹄在为该书所作序言中说:“无所不有,无所不异,使读者忽而颐解,忽而发冲,忽而目眩神骇,愕眙而不能禁……”鲁迅先生《中国小说史略》第十篇“唐之传奇集入杂俎”既称赞它在文学上“所涉既广,遂多珍异,以世爱玩,与传奇并驱争先矣”,同时也指出其“或录秘书,或叙异事,仙佛鬼人以至动植,弥不毕载,以类相聚,有如类书,虽源或出于张华《博物志》,而在唐时,则犹之独创之作矣。”[8]《酉阳杂俎》的“怪奇”特点在中国古代志怪小说之中,已超越前人,在唐代也是独树一帜。形成其“怪奇”的审美特色的原因,与唐人好“奇”而流行“传奇”的时代风尚,段成式本人“好奇”的生活爱好与艺术趣味,以及他的故乡荆楚之地自古巫风盛行等诸多因素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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