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雍容华贵、满身珠光宝气的老妇人登上勤政楼,在宫女的搀扶下远眺宫城。
宏伟的大明宫气魄非凡,身处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宫殿之内,任何人都显得渺小无比。这位老妇人心潮澎湃,她想了很多,也许她想到了自己祖上的匡扶社稷之功,想到了自己丈夫中兴大唐的丰功伟绩,想到了自己一次被尊为太后,四次被尊为太皇太后的无上荣耀与尊贵……突然,她又想到了新朝皇帝李忱看她时候的眼神,那眼神充满了仇恨,仿佛要一口将她吞噬。她不禁浑身发抖,突然冲向楼边护栏,多亏旁边的宫女死死拉住了她,才没有酿成悲剧。
大家要问,这位老妇人是谁啊?
她就是唐代中兴功臣郭子仪的孙女,唐宪宗朝的郭贵妃,唐穆宗朝的郭太后,唐敬宗、唐文宗、唐武宗、唐宣宗朝的郭太皇太后。她历经六朝,几乎可以说是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了,按照常理,也应该是幸福无比的女人,可她为何想不开,欲跳楼自尽呢?让我们回望一下她的传奇人生历程。
郭氏出身将门之家,在安史之乱中,多亏了她祖父郭子仪和李光弼将军一起抵抗叛军,力保大唐江山不亡。复国之功,功不可没。李唐皇室为了报答郭子仪,跟郭家结成婚姻。郭子仪的儿子郭暧娶了唐代宗李豫之女升平公主。二人婚后生了本文的主人公郭氏。郭氏跟三代皇帝都有血缘关系,她是唐代宗李豫的外孙女、唐德宗李适的外甥女、唐顺宗李诵的表妹。
贞元年间,郭氏被许配给了当时还是广陵王的李纯(即后来的唐宪宗),婚后,为其生下第三子李宥。显赫的出身加上皇室的血统,让郭氏在夫家受到了尊重与宠爱。随着丈夫李纯继位为帝,郭氏被封为贵妃。元和七年(812年),李宥被册封为太子,改名李恒。母凭子贵,群臣一致上疏要求册立郭贵妃为后。但是唐宪宗本是多情种子,面对后宫无数佳丽,他不想有一个出身显贵的皇后来约束自己的逍遥快活,加之他也忌惮郭氏如果为后,郭家的势力会更加强大,也许会导致外戚干政,于是他找各种理由拒绝了百官的要求。
元和十五年(820年),中兴大唐的宪宗李纯驾崩,太子李恒继位,是为穆宗。他尊自己的生母郭氏为太后,并且大封母家的亲族。穆宗虽然政治上比较昏聩,但他确是至孝之人。每月三次,他都会率领百官去母后寝宫请安,逢年过节还会在母后寝宫举办宴会。郭太后曾去骊山游玩,被那里的美景吸引,唐穆宗担心母亲的安全,亲自前往迎接,母子二人又在骊山游玩数日才回。(www.xing528.com)
唐穆宗病危之时,曾经有宦官为了逢迎郭太后,以太子年幼为托辞,请求郭太后临朝称制。郭太后说:“昔日武则天称制,差点让社稷危亡。我家世代忠义,哪里能学武后。太子虽然年幼,只要有贤明的宰相辅佐,就不会担心国家不安定。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为天下之主而治理的天下像唐虞时代一样好的!”说完,她撕碎了宦官预先准备好的临朝称制的诏书。朝廷内外听说此事,对郭太后一片称赞,大家都为她的深明大义所折服。
穆宗驾崩后,太子李湛继位,是为敬宗。祖母郭太后又被尊为太皇太后。不久,贪玩的李湛被宦官杀害。郭太皇太后又下诏迎立了李湛的弟弟李昂为帝,是为文宗。
唐文宗继续尊郭氏为太皇太后。文宗生性孝顺,凡是地方进贡的物品,一定要先送给太皇太后挑选,然后自己才享用。郭太皇太后曾经把两个堂姐妹留在自己居住的兴庆宫一起聊家常,此后二人的父亲被任命为节度使。朝臣中有一些人认为是他送自己两个女儿给了太后才换来的官职。唐文宗把这个事情转告了郭太皇太后,郭氏立即把二女送回了家,朝廷的议论自然就平息了。
唐文宗之后继位的是武宗李炎。武宗也继续尊奉郭氏为太皇太后。武宗喜欢游玩和打猎、饮宴之事,赐予了被称作“五坊小儿”的年轻力壮的少年出入宫禁的权力。郭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多次劝说李炎要少逸乐,常勤政。有一次,武宗请安时,问祖母郭氏怎样才能成为盛世天子。郭氏回答说要留心阅读百官的上疏,可行的就采纳,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要跟宰相商议。不能拒绝直言,不能听信谗言,要任用忠心的人,如此方可成为盛世天子。武宗听闻此言,大受触动,从此用心政事,渐渐减少了游乐之事,朝政也开始变得有起色了。
会昌六年(846年),唐武宗病逝,唐宪宗之子、唐穆宗的异母兄弟光王李忱被拥立为帝,是为宣宗。
宣宗尊自己的生母郑氏为太后,郭氏仍然为太皇太后。这位郑氏在郭氏还是贵妃的时候,曾经是她身边的侍女,当时主仆关系并不和谐,经常发生矛盾。这下儿子一朝为帝,郑氏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在她的撺掇下,郭太皇太后的待遇跟前朝比,显得今不如昔了。宣宗对郭氏也时常冷眼相待。其实,除了生母这层原因以外,李忱一直有一个心结,那就是他父亲宪宗李纯的意外死亡,他一直怀疑是郭太后和穆宗还有宦官一起合谋所致。他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同时碍于郭氏的尊贵地位,只能通过减少她应该享有的待遇,迫害她娘家人来打击、折磨郭氏。在这种情况下,郭太皇太后的心情极度压抑,并想到了轻生,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郭太皇太后自杀风波的当天晚间,一向身体没病没灾的郭氏就离奇死在所居的兴庆宫。大家谁也不敢说什么,只知道那天唐宣宗听说了郭太皇太后自杀的消息以后,非常愤怒,于是当晚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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