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告诫功臣的重要案例

说起明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呈现在多数人脑中的印象无非是残忍多疑、滥杀功臣。很多人还会绘声绘色地说起评书小说中的段子“炮打功臣楼”，以及那句天下闻名的花鼓词：“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朱元璋到底有没有滥杀功臣？他杀功臣是出于多疑猜忌，还是为了朱氏江山千秋万代，抑或迫于无奈，惩治不法和贪腐行为？

让我们回到洪武十三年（1380年）九月初三日。南京明皇宫内，一脸怒气的明太祖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命令武士们用力鞭打台阶下跪着的两个人。只见这两人被五花大绑，上身衣服已经剥光，武士们领会了皇帝的意思，用尽全身力气把鞭子无情地抽向两人，鞭子落处，一道道血痕出现在他们脊背上。一开始，两个犯人还在哀号，到后来，声息渐渐减弱，最后，两人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而这时候，朱元璋怒气未消，依然命令武士们用力抽打。原来台阶下被活活打死的两人正是永嘉侯朱亮祖和他的儿子朱暹。

说起朱亮祖，他资历可是够深了。自从至正十七年（1357年）他被朱元璋在宁国收降以后，就鞍前马后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从鄱阳湖到浙江，从两广到四川，可以说大明的“军功章”上铭刻了朱亮祖的汗马功劳。洪武十二年（1379年），朱元璋命他出镇广东。没有想到朱亮祖到了广东后，早将朱元璋之前对功臣们的告诫抛到脑后，他勾结地方豪强，欺压良善、肆行不法，闹得广东民怨沸腾。番禺知县道同决定揭发他的罪行。哪里想到朱亮祖恶人先告状，他弹劾道同心怀不轨，煽动百姓闹事。不明真相的朱元璋被蒙骗，赐死了道同。等道同死后，他弹劾朱亮祖父子的奏疏才呈到了朱元璋面前。读完奏疏，朱元璋才明白自己被朱亮祖所欺，误杀了清官道同。盛怒之下的他，立即传唤朱亮祖父子进京，然后宣读了他们的罪状，命令武士们将他们鞭打至死。这是洪武年间朱元璋杀戮功臣的一个案例。细细分析，很多功臣确实像朱亮祖一样所为不法，才被朱元璋所杀。

早在打天下的时候，朱元璋所部就以治军严明著称。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听说有功臣的家童仗势欺人，他连忙把徐达、常遇春等功臣喊来，告诫他们：“尔等从我，起身艰难，成此功勋，匪朝夕所致。闻尔等所畜家童，乃有恃势骄恣，逾越礼法。小人无忌，不早惩戒之，他日或生衅隙，宁不为其所累！此辈宜速去之。”严明的军纪，对将领们的约束，都成为后来朱元璋能扫平天下群雄，一举驱逐蒙古人、推翻元朝的重要保障。

明太祖朱元璋治国的基调就是“宽以待百姓，严以治官吏”，用各种严刑酷法惩治一切敢于违法贪污的官吏，其打击贪污力度之大，也是历朝之最了。明朝立国后，之前基本能遵守规制的功臣们，也渐渐出现了骄横跋扈、肆行不法的情况。洪武三年（1370年），明太祖大封功臣，一次性封了10名公爵、28名侯爵，并颁发给他们铁券丹书。而获得了免死特权的功臣们误会了皇帝的本意，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如颍国公傅友德本有良田数千顷，贪得无厌的他依然请求皇帝赐给他怀远的千亩田地。有的功臣则私自役使官军，逃避差徭，伐木修建城楼或者私营居室。功臣们的胡作非为已经激化了社会矛盾，出于稳定江山的需要，朱元璋制定了针对功臣们的特殊法律——铁榜。铁榜规定公侯家人如有倚势凌人、侵夺田户财产和私托门下、影蔽差徭等罪都要处以死刑。铁榜中规定功臣“初犯、再犯免死附过”或“免死附过”，就是对初犯和再犯的功臣们加以宽宥，但需要在功臣的铁券诰词中记录其恶行。例如，对汤和当年在驻守常州时的一些过错，朱元璋仍然牢记于心，镌刻在了颁给他的铁券之上。开国功臣薛显屡次作恶，朱元璋当面数落他的罪过，夺取他的爵位，将他谪居海南。朱元璋就是要通过这样的办法，告诫功臣们恪守朝廷法度，不得侵害百姓，否则作为护身符的铁券丹书就会失去作用。

朱元璋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天资过人。他在戎马倥偬之时，刻苦自学，也熟知历朝史事。他羡慕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能跟功臣和睦相处。他一开始确实没有想过大规模地对功臣开刀，而是一次次苦口婆心地告诫功臣们要遵守法度，不要欺压百姓，不要妄行不法。与此同时，他颁布《大明律》《大诰三编》《稽古定制》等法令条文。史载：“太祖以功臣之家不循礼，往往奢侈自纵，以致覆亡，虽屡加戒饰，终莫之省。乃命翰林儒臣取唐宋旧制及国初以来所定礼仪，参酌损益，编类成书……命曰‘稽古定制，颁功臣之家，俾遵行之’。”

朱元璋如此苦口婆心地教诲和告诫，很多功臣仍然我行我素。例如，淮安侯华云龙，在镇守北平期间，霸占元丞相脱脱府邸，并私自夺取元宫廷珍宝；延安侯唐胜宗在广西龙州敲诈当地番人；吉安侯陆仲亨在临清巧取豪夺，私占民田；定远侯王弼侵占国家税收；武定侯郭英擅杀男女五人；凉国公蓝玉夺取东昌民田并打跑了来查案的御史，之后更有玷污宫人和夜毁边关的劣行……(www.xing528.com)

面对着有恃无恐的功臣们，朱元璋握紧了拳头，为了朱氏江山的稳定，他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洪武七年（1374年），华云龙因为擅自占住脱脱府邸等“违制”罪行被召回京城，在半路病死；洪武八年（1375年），德庆侯廖永忠因僭用龙凤等事被赐死；洪武十三年（1380年）的胡惟庸案，牵涉进去的功臣很多，费聚、陆仲亨、唐胜宗、赵庸、李善长等人被杀。被杀的这些功臣其实多有劣迹，陆、唐二人前文已经说过，他们在地方巧取豪夺、欺压良善；而费聚因为被朱元璋训斥而心生怨恨，加入了胡党；赵庸在应昌时私自召奴婢；李善长以谋反被杀确实冤枉，但其暗中嘱托汤和调动士兵为他修府邸之事也是违制，另外他跟胡惟庸也多有来往。至于胡惟庸被杀，结党专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胡惟庸本身就是最大的贪官，他的贪腐集团已经成为帝国肌体上的一颗不得不除去的毒瘤。为了朱氏江山的稳固，同时也为了借助此案，正好把那些飞扬跋扈、不遵法度的功臣一网打尽，朱元璋才不得不举起了屠刀。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蓝玉因为飞扬跋扈、骄横无礼被杀，也是咎由自取。至于王弼、冯胜等牵涉入案的十三侯、二伯多是平时有违法行径之人，在太子朱标死后，年迈的朱元璋已经担心自己的身后事了。朱元璋觉得，面对这帮骄横彪悍的武夫，文弱的孙子朱允炆能否控制局势，确实难说。自己健在时，这些开国功臣就如此无法无天。他下定决心，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于是蓝玉案成为整个洪武朝最后一个大规模杀戮功臣的大案。

让我们回头梳理一下，洪武朝大概有三十多个公侯级别的开国功臣。七个公爵里面只有冯胜因为蓝玉案被杀、李善长因为胡惟庸案被杀，其他五人徐达、李文忠、汤和、常茂、邓愈都是善终。二十七个侯爵中，也有一半人是善终，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更是活到了朱元璋逝世之后。而那些被杀的公侯等功臣，我们前面也分析过，多数是因为自身骄横不法、贪腐欺民或者结党为恶，才逼得朱元璋不得不举起屠刀。因此，滥杀一说并不能安全成立。

至于民间野史传说的徐达被明太祖赐食鹅肉而死、刘伯温和李文忠被毒死，更是无稽之谈。从史料和医学史的角度都可以得到论证，他们三人是自然死亡。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传言，这更多可以从朱元璋一朝以猛治国和打压官吏、文人士大夫的角度来分析。这样一个铁腕皇帝不被文人所喜，于是，各种黑他的小段子就出现了，添油加醋，各种传说接踵而来，朱元璋就被彻底黑成了一个残忍暴君。屠杀功臣正是极好的一个罪状，于是也就产生了明太祖滥杀功臣的说法。

很明显，洪武一朝屠戮功臣之事有之，具体分析，很多功臣被杀是咎由自取。当然也有一些功臣被杀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朱元璋为了给儿孙继位扫平道路，巩固皇权而刻意为之。

这就需要我们看这段历史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