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老墙门：色泽素雅纹理华美的明式家具

其实明式家具已经很少见到了，甚至许多人至今压根儿就没有见到过，但是作为一种可以诉说的老墙门里的垂耍内容，我们不能不简单地叙述一下。

广义的明式家具，着重于一个“式”字，不管其制作的年代是不是在明代，也不论其采用贵重材质或一般材质.只要具有明代家具风格，皆称之“明式家具”。但是狭义的明式家具，则专指明代至清代前期制作的那些材美工良、造型优美的家具。我们要简单描述的部分，指的是后者。

随着明代海禁的开放.宁波海外贸易恢复了元气，大量的硬木从南洋进口，奠定了宁波明式家具发展的物质基础。硬木质地细腻.纹理自然质朴，这与城市文人学士的精神追求十分吻合。那种色泽纯正、纹理漂亮耐看的黄花梨，似乎与那个时代文人们本色化的审美观念有若密切的关系，因而我们一说到明式家具，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黄花梨。

明中叶以后城市商品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市民的小康富裕，使讲究家具陈设的享乐主义成为一时的风尚。浙东源远流长的传统工艺所产生的大批能工巧匠应时而作，尤其是技艺精湛的木作，到明清时代已经成熟。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代经典的家具应运而生。明代中叶的范濂在他的著作《云间据目抄》中这样说：

细木家具如书桌、禅椅之类，我在少年时代不曾见过，民间也只有用银杏金漆的方桌。当时城里顾、宋两家公子所用的数件细木家具，也是他们从苏州购得。但是到了隆庆、万历以后风气大变，虽奴隶快甲之家，都纷纷享用起细木器物。这时候，徽州的小木匠都纷纷在郡城开设作坊店铺，经营起嫁妆杂器之类。纨绔号奢子弟，即使用榉木都不足为贵，凡床橱几桌，都用花梨、瘿木，乌木、相思木与黄杨木制作，费用动辄上万钱，成为一时靡费的风俗。尤其奇怪的是，像皂隶步快这样的粗人，偶得安居，也马上整出一间供小憩的房间，以木板装铺，庭院落里放瓮缸养鱼，种杂花观赏，内室则细桌拂尘，居然号称书房，竟不知皂快这般的武人在读何书？

这段被我们改写为白话文的感叹，倒让我们窥察到明代后期江南地区所兴盛的家具、书房、庭院三位一体的之一斑民风。

我们今天能偶得一见的明代家具，按其功能大略地可以分为五大类：

一是几案类：包括桌案与几，这是五大类中品种最多的一类，大概有香几、酒桌、朱桌、方桌、条桌案（条几、条桌、条案）、宽桌案（书桌、画案）、其他桌案（月牙桌、扇面桌、棋桌、琴桌、抽屉桌、供桌、供案）等。(www.xing528.com)

二是床榻类：只有床身.没有其他装置的卧具称为“榻”，有时也称为“小床”；床上后背及左、右三面安装围子的叫“罗汉床”；床上有立柱，柱间安围子，柱子承顶子的叫“架子床”；

三是椅凳类：包括各式坐具如机凳（无束腰机凳、有束腰机凳、四面平机凳等）、坐墩、交机（也称马扎，可以折叠，便于携带）、长凳（条凳、二人凳、春凳）、椅（靠背椅、扶手椅、圈椅、交椅等）、宝座（仿宫廷式样，佛寺里用而非一般家具）。

挨橱登是放在橱前的坐具

四是框架类：此类家具或以陈设器具为主，或以储藏器物为主，或一器兼用。主要有架格，即以立木为足，取横板将空间分隔成多层的家具，宁波人称为“搁廊”，有书架、物架、多宝格（博古架）等。其次是亮格框，即架框结合在一起的，常见形式是架格在上，框子在下，齐人高或稍高，宁波人称为“搁橱”。此外是圆角框和方角框。

五是屏联类，即硬木雕刻的屏风和楹联。

我们并不是开列一张流水账单，如果有心细细地读一读这些家具器物的目录，我们会对江南家具的演变与传承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它会让我们知道，我们看到的老家具，他们到底有多老，在明代中叶它们是否已经出现？我们也可以从家具的配备上联想到明代老墙门人物的生活方式和水平。

关于明代家具风格，有人归纳为“十六品”，即简练、淳朴、厚拙、凝重、雄伟、圆浑、沉穆、秾华、文绮、妍秀、劲挺、柔婉、空灵、玲珑、典雅、清新。这是明代家具的基本美学品格，也是它们的美学价值之所在。但是同时也批评他们有八种“毛病”，即繁琐、赘复、臃肿、滞郁、纤巧、悖谬、失位、俚俗。平心而论，如果与以后出现的清代家具相比较，这些毛病实在称不上毛病，清代的家具在“八病”方面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燕瘦环肥，各得所爱，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时代人们的审美意识。作为一个时代人们的共识，后人就很难主观地加以评说，我们毕竟不与他们同处一个时代，它们自有存在的合理性和合时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