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老墙门：揭秘屋肚肠的料作技巧

我们今天能够看到或者想象到的老墙门里的家具，可以说全部都是明清时代的作品。明清家具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它们在用材上几乎绝大多数都是木质的，除此之外，宁波的竹家具也是一种重要的补充，另外还有石质用具，比如石凳、石桌，石磨、石捣臼，但基本上已经属于“工具”的范畴了。

宁波话中把材料称为“料作”，这并不仅仅是语言上的互文对解，即料作不宜接等于北方语言中的材料。宁波话中对“材料”的理解，除了注目于它们的质地也就是“料”以外，同时还关注到它们的加工方式、过程和风格，也就是对“作”的重视。“料作”正是对材料与加工方式、过程及风格的双重定义。这一有趣的现象不仅仅表现在家具上，其他方面的材料也同时关注到它们的加工，比如对于烹调的材料，基本需加工的食物基材也称“料作”，而调味品则称为“料理”，是对“料”与“理”的双重定义。

从圈手椅的造型可以看出正襟危坐的姿态

老墙门里的家具区别于小户人家家具，除了制作上的复杂精细外，在料作上几乎全部采用硬木。明清时代所用的硬木，主要有花梨、紫檀、铁梨、红木、楠木、鸡翅木、影木、乌木、黄杨木、棒木、樟木和桦木，最讲究的明清家具，采用的是名贵的黄花梨。

除非是专业人员，今天的一般人已经很难区分当初在老墙门中司空见惯的那些硬木家具了，光是料作的判别上，常常也会张冠李戴。因此我们不能不简单地把那些常用的木材作简单的介绍，人们常常把经典的传统家具称之为“红木家俬”，这个“俬”字是近些年从广东方言中嫁接来的。其实这也是一句宁波话，“家俬”两字应当读作“家生”，而且都要白读，读成go-sang在宁波方言中，这两个字既指工具，又指家具。在习惯的叫法上，红木家俬其实有专指和泛指。

被专指的“红木”，广东人称“酸枝木”或者“紫榆”。红木产于广东、云南和南洋群岛，叶呈椭圆形，长而尖，花五瓣，色白微赭。红木的年轮纹都是直丝状，鬃眼比紫檀大，颜色近似枣红色。在硬木当中，红木的木质仅次于紫檀，但红木产量大，伐取相对较容易，所以世人视红木不如紫檀贵重。由于量多，故用红木制器物多取其最精美的部分，所制的家具都不失为上等家具。红木有新老之分：老红木颜色较深，大多呈紫红色，有的色彩近似紫檀，只是光泽相对较暗，颜色也较淡一些。新红木一般颜色黄赤，木纹与花梨相似。这是明清传统家具中比较常用的高级木料。

面汤架

泛指的“红木家俬”除了红木外，人们把花梨木和紫檀也包括在内，这只是老百姓分不清彼此而胡乱叫叫，其实红木、花梨和紫檀并不是同一种硬木。花梨又称“花榈”据说上品产于吕宋，即今天的菲律宾。漂亮的树节木纹的有像鬼面，类似狸斑，所以又名“花狸”。从纹路上可以识别其材料的成熟程度，老者纹理蜷曲，嫩者纹直。木节处的花纹圆晕如钱，色彩鲜艳，纹理清晰美丽，可做家具及文房诸器。花梨木也有老花梨与新花梨之分：老花梨又称黄花梨，颜色由浅黄到紫赤，纹理清晰美砚，有香味；新花梨的木色显赤黄，纹理色彩较老花梨稍差。紫檀木的最大特色是木质坚重，入水即沉，木料的颜色呈紫赤，纹理纤细浮动，变化无穷。

除了上述三种名贵的硬木外，另有鸡翅木也十分名贵。鸡翅木又被写作“鸂鶒木”或者“杞梓木”，广东一带称为“海南文木”，同时又有“红豆木”和“相思木”的别名。鸡翅木也有新老之分：老鸡翅木肌理相对细腻，有紫褐色深浅相间的蟹爪纹，尤其是纵切面，纤细浮动，酷似鸡的翅膀；而新鸡翅木木质粗糙，紫黑相间，纹理浑浊不清，给人以僵直呆板的感觉，且极易翘裂起茬。鸡翅木较花梨、紫檀等木产量更少，木质纹理又独具特色，因此以其存世量少和优美艳丽的韵味更为世人所珍爱。

次一等的料作常用的就有铁梨、乌木、黄杨和樟木。(www.xing528.com)

铁梨又叫作“铁力木”、“石盐”或者“铁棱”。铁梨木的色彩与鸡翅木极为相似，因此有的鸡翅木家具的次要部件，就暗中用铁梨木伪充。

乌木又称乌文木、乌槾木和黑檀，是黑色硬木的总称，实际上是黑色的杂木。这种木材坚实如铁，略似紫檀，老者纯黑色，光亮如漆，但产量极少。乌木中有“角乌”、“茶乌”，颜色纯黑，相当脆，但质地坚实，人水则沉。

硬木盒

黄杨木肌理坚细，色彩艳丽呈蛋黄色，因为树小难长，没有大料，因此常用其制作雕刻花板和花窗上的吉子，多为家具的镶嵌材料。

樟树皮黄褐色，心材红褐色，边材灰褐色，纹理细腻，花纹精美，且不易变形，可用于雕刻。樟木最突出的特点是有浓烈的芳香，可以驱避蛀虫，宁波人喜欢用樟木作箱子，直称“樟木箱”，用于储存贵重的衣物书籍，以免虫蛀鼠咬。

再次一档的料作是桦木，有白桦和枫桦两种：白桦呈黄白色；枫桦呈淡红褐色.木质略比白桦重。桦木木质略重且硬，容易加工，切削面光滑，适用于雕刻和制作各式家具。与样木相当功用的，宁波人还用银杏树，又称白果树，由于其木质极为细腻，可作可雕，只是木质不硬，让人有分量不够的感觉。

另有一种影木，也称“瘦木”。这不是某一种特定的树种木材，而是泛指树木生病后所生的瘦瘤。因为瘿瘤多节，取方剂板后缩蹙成类似山水、人物、鸟兽的纹案，有的木纹竟能结成小葡萄纹和茎叶之状，名日“满架葡萄”。

似乎宁波人喜欢用楠木做棺材。楠木或叫“楠木”和“相木”，有三种：一是香楠，木微紫而带清香，纹理也很美观；二是水楠，木质较软，也多用其制作家具；三是金丝楠.木纹里有金丝，是楠木中最好的一种，也因此，金丝楠木棺材更为难得名贵。楠木材料也有结成天然山水人物花纹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了。

当我们把老墙门里的家具料作梳理一遍后，就可以细分它们在不同时代创制的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