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南文
在解放战争中,粤赣湘边总队多次派部队到信丰活动,我也几次被派到信丰开展工作。现在着重讲1947年和1948年底的两次活动。
第一次1947年底,那时我还在南雄新二区当区长。由于国民党反动军队对我们进行大“清剿”“大扫荡”,我们在平原站不住脚了,先退到南雄山区。当时,我带了二三百常备队,初经考验,人多队伍又不巩固,几乎天天都有人逃跑,更严重的是由于环境恶劣,每逃跑了一个人就要转移一次,有时一个晚上甚至要转移两三次。随着敌人跟踪追击,在南雄山区又站不住了。为了躲避敌人,同时解决吃饭问题,开始退到大余的蕗箕坑、杨柳坑和信丰的上下坪等地。1948年初的一天,刘建华同志找我谈,说信丰队派人来联系,要我们派人去帮助(信丰队是些参加过苏区革命、后来红军长征后又自新自首的人组织起来的)。他们几个头头在苏区时就和刘建华同志、朱赞珍同志相识。我们对他们的态度虽然是支持,他们反对国民党,但由于对他们不够了解,领导上提出要观察考验。由于当时我们的粮食和供养很困难,建华同志也想通过和他们加强联系,搞些粮食。于是我和黄永同志率领一个多班的人到大阿去,信丰队的人带路,他们前面走,我们后面跟,在1948年初过春节的那天,我们爬莲花窝的大山到了信丰大阿圩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在过莲花窝大山时,我们看到一具死尸,信丰队的同志说,这是肖国稠派到他们队的一个特务,是他们把他镇压的。据信丰队的同志告诉我们,大阿附近有个伪保长很反动,可以划为反动富农。于是我们决定打他的反动富农。我们到了那个伪保长家,由于没有抓到他,所以不敢多逗留,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只吃了点米和炒米糖,就赶着往回走。可是离开村子不到两里路,敌人就打来了。黑夜茫茫,短兵相接,交了一阵火,互相不摸底细,各自登山走了。由于路途不熟,过另一个村子时,又碰上一股敌人打了一场乱仗。天亮后,考虑到国民党反动派联防给我们带来的困难,我们只好隐蔽在一个巴茅丛生的山窝里,不知怎么,却被附近上山砍柴的老表发现了。他报告了当地的保安队,一个中队敌人静悄悄地把我们包围了起来,又碰到哨兵睡着了,幸好敌人进到我们身旁时哨兵突然醒了。一醒来,他紧急地打了一枪。我们都惊醒过来,一看山顶上布满了敌人,只好往山沟里钻。幸好巴茅草很密,双方都难以瞄准,我们向外猛冲,扔了几个手榴弹,冲出了一条路。战斗结束,我们未损失一人,只丢失了长短枪各一支。在冲出敌人包围时,我还掉到一条沟里去了,是沈运秀同志把我拉起来的。为了拉我,他被敌人打了一枪,幸好打在大腿上,未打伤骨头。我们几个人互相掩护,跑回到莲花窝的营地时已近黄昏了。这是我第一次去信丰。回到指挥部报到时,我讲了信丰保甲制度很严密,地方反动分子不少,信丰队内部可能有坏人,应该谨慎对待。
我第二次到信丰,在1948年九十月间,当时组织上把我调到信、余、康武工队,我任政委,李方同志任队长。这个队的任务就是要扎根赣南,要我们向大余、信丰、南康三县边界发展,在信余康三县边割据。
1948年底,云昌遇同志来了,并宣布成立信余康雄工作委员会,云昌遇任书记,张定为副书记,我是青年委员,赖超雄是宣传委员,陈克是组织委员。工委成立后,开过几次工委会,还办过两期训练班,训练班由云昌遇同志的爱人和一个叫张珍的女同志共同负责。工委成立后,我们遇事多向云昌遇同志请示,和建华同志的联系也就少了。
当时,我们武工队有三四十人,在大余蕗箕坑派了一个五六人的武工小组,由陈华同志负责。在新城沈屋附近派了一个武工小组,由陈名棋同志负责。我和李方多在杨柳坑、宰庄坑、上乐等地活动。后来,建华同志要我代表工委兼管朱赞珍同志领导的武工组。以后,大余的工作更多的由李方分管,我则常到朱老表这边活动了。
我们武工队当时主要抓了如下几项工作:
(一)印发了大量的传单和标语,宣传大军南下,把全国即将胜利的大好形势,通过各种关系四处散发,张贴在过往的茶亭、街道、国民党乡公所门口。大余的县长、参议员、新城的反动头子伪军长沈发藻,信丰县伪参议长、县党部书记长、保安团长都经常收到我们的传单。这些传单和宣传品,正确地宣传了大好形势,阐明了我们的政策,给工农群众以希望,同时还分化了敌人,孤立了最顽固的反动派。往往我们的同志一碰到群众都向我们索取宣传品,焦急地询向:同志,你们什么时候出山,解放大军何时到来?(www.xing528.com)
(二)筹粮筹款。当时我们工委的给养来自收税,向地主筹款纳粮,特别是向一些大地主甚至向国民党的官僚筹款纳粮。大余新城一个叫沈发藻的伪军长(后来是编练司令)也不得不向我们交纳粮款。
(三)争取分化瓦解地方团队和乡保长以及县以上人员。我们在大余争取了池江乡的伪乡长郭德侠、池江乡民代表刘章锦等人,后来郭德侠发展成为我们地下团员。随着更加临近解放,在信丰我们把工作重点放在国民党县以上人员方面。这些人员后来在解放信丰斗争中起了一些作用。
(四)发展党员,组织群众,扩大力量。我们武工队在大余杨柳坑、邓坑发展了几个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员(刘燕良、刘章钱和郭德侠)、党员(如邓坑的游明高)。我们还把上乐、潭塘坑、杨柳坑等地的一些最可靠的基本群众组织起来,他们平日帮我们送信,购买物资,打听消息,敌人来了又和我们一道上山打游击。信丰一解放,有二三十个积极分子正式参加了革命,成为经过考验的可靠的基本力量。
1949年7月份,建华同志布置我们,为迎接大军南下,要我们烧桥破路,主动在赣信公路上袭击敌人,阻止敌人经信丰南逃,他提出要大胆地勇敢地前进,用实际行动迎接大军南下。于是我们由信丰的黄泥排进到南康的歧岭。李方同志带了一班人把南康龙回圩附近的公路桥烧了,国民党的辎重车辆无法通过,只好丢车步行。有一天,当地群众告诉我们,国民党一个辎重连在黄泥排附近,我们连夜去袭击他们。战斗打响了,一看,并不是一个连,而是一个营,还有重武器,我们只好撤退到犀牛圩附近的山上。敌人看到我们只有二三十人,但不敢追来,拼命开炮壮胆。这一夜,我们虽无缴获,但敌人这个营却溃散了。
信丰新中国成立以前几天,我们又去袭击国民党退到黄泥排的武装,已经把敌人围困住,正准备缴他们的枪支,山那边一些穿黄军装的军队却攻击我们。我们立即还击,但他们的人数越打越多,由于背腹受敌,我们只好撤退到另一个山头监视着。这支队伍很整齐,他们听号音进退,很有秩序,完全不同于过去跟我们打仗的国民党军队,派人去联络才知道,这就是我们日夜盼望的解放军。解放军一个教导员和我们接洽,他称赞我们英勇,以少击多,还把我们包围那股国民党军队的枪支给了我们。他说应该是你们的胜利果实,只不过是因为误会他们才得了这笔横财。由于他们奉命要赶到龙南去,未及细谈,他们就赶着向龙南方向前进了。这是我们与解放军第一次接触。
第二天,我们离开黄泥排想赶进信丰县城,离城七八里时,又碰到一支解放军迎面而来。当时我们的兵力已有100余人。刚要接火,幸好当地群众跑来向我们报告,说前面的是解放军。我们派人去联系,可是他们不完全相信我们,要我们先缴枪。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今天还要缴了枪才能返县城,战士们坚决不同意。双方僵持不下,经过反复谈判,我把短枪给了解放军,同时我们也派人向上报告。我们部队走在前面,解放军随后压阵。但一进到县城,解放军的团政治处主任王非就来欢迎我们。这时县委书记张景禄也刚进到县城。当晚,我们和南下大军开了个隆重的联欢晚会,县委和解放军的领导同志都致词欢迎我们。
(这是刘南文同志1982年7月在信丰县召开的一个座谈会的发言记录,有删节。整理:邹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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