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江,是信丰人民的家乡河,母亲河,它流经信丰广袤的土地和森林,灌溉田野,济世济人,泽及大地,她用甘甜的乳汁滋养两岸儿女,把温馨、温暖和安定奉献给我们。然而,大江东去,并非全是快乐,在她不高兴时,也会把狂暴、泛滥、祸害施于大地,释放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成为自然灾害,其中最为惨烈的,便是令几代信丰人胆颤心惊的“乙卯年大水”。
信丰方言,对一般的河水上涨,叫“涨水”,而成灾的洪水,则称“涨大水”。今天我们议论的“大水”,当代很多青年已很陌生,但这些常存于老人心中的沉痛,却仍时时唤起我们的记忆。
公元1915年(农历乙卯),从农历五月二十四到六月初一,桃江洪水猛涨,河面浑浩流转,众浪齐奔,两岸一片泽国。县城水位高达151.7米(1964年按旧痕迹测算确定),百年来,这一刻骨铭心的水位至今仍是我县有水文记录以来的最高值。据老人们说,那场大水,南门水位已到学前嘉定小学老校门口,下西门水位差一米至鉎井边,北门的前街、后街被淹。县城三面进水,差点被全淹。这场水灾,造成全县灾民无数,哀鸿遍野,损失惨重。
在今天,见过乙卯年大水的人都已辞世,但流传下来的“乙卯年大水”警言却成为一个刻骨铭心的标杆,总会与其后的几次水灾相比照。像我们这一辈年逾七旬的耄耋老人,都曾目睹过县城的几次洪滔。
我家住在下西门坎上的鉎井边。下西门由于地势低洼,历来是洪水泛滥的重灾区。桃江河大水一涨,竹桥河水势相应抬高,两河水相潴,洪水便从下西门的排泄道倒灌进城,下西门及水阁塘一片顿成蓄洪区,一片汪洋。是不是涨水就看下西门有没有进水,成了人们的判断标准。
1961年7月的一场大水,将下西门城墙边的县幼儿园浸泡水中,园舍当天倒塌,幸无师生伤亡。下西门居民区的一张姓居民,硬撑着一扇门板,去自己宅子里取物品,说也怪,他刚离开,这房屋就“轰隆”一声坍塌,众人直呼惊险,也算此人命大。
1964年6月14日—18日,信丰连日暴雨,加之三南大水下来,县城桃江水位高达151.07米,超警戒水位4.07米,这是一个颇为惊人的刻度。两岸八万多亩农田被淹,奔腾而下的混浊洪水距嘉定桥桥面仅1.5米,站在桥上看大水的人们,头都有点晕眩,不时有家具、农作物甚至康木(已截成形的木材)漂流而下。其中一位邱姓年轻人自恃水性好,跃跃欲试,想从桥上跳下河去捞康木,被桥上众人喝住:不要命了!(www.xing528.com)
然而,最难忘的,还是1966年那场大水。
1966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正蓄势爆发,而一场超大洪水也赶来凑热闹。这年的6月21—24日,暴雨,县城桃江水位高达151.16米,超警戒水位4.16米。这是目前所知仅次于乙卯年大水的水文记录。据后来统计,这场大水造成全县十多万亩农作物和917个村庄被淹,倒塌房屋5933间,冲毁牛栏、厕所2000余间,淹死7人。
6月21日晚,警讯告急,县政府要求信丰中学在校高中生立即进城,将盐业公司(地处下东门)储存的食盐搬运到地势较高的工商联驻地(上东门)。几百名信丰中学学生手持脸盆去搬盐,从晚上九点干到凌晨三点,硬是将几十吨食盐搬离险境,安然无恙。我是第一次经历如此高强度的夜班体力劳动,两脚不停地来回走路,装盐的脸盆越来越沉重,除了兴奋之外,就是两眼昏花,筋疲力尽。任务完成后,其他同学返回学校,我则回家睡觉。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我们抢险搬盐的当晚,学校却暗中留了几个同学在连夜抄写大字报。第二天上午九时,我耷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到学校,猛然瞅见学校传达室门口一溜十几张大字报,矛头直指学校几个老教师,说他们是要批倒批臭的“反动学术权威”。这是信丰中学第一批大字报,也就此拉开学校“文化大革命”序幕。
回过头来,还是说涨水的事。以前,几乎是每隔两三年,县城都要进一次水,烈度自然没超过“乙卯年大水”。河水有涨就有退,什么时候是洪峰?现在当然有天气预报,但民间有民间的说法,有经验的老人们说,就看大水泡有没有下来。所谓“大水泡”,就是洪水下泄中形成的一个又一个赭黄色的气泡,有如足球大小。河面上不断有大水泡逐流而下,说明高峰期已到,接下来便是退水了。
县城吉安会馆外墙石雕 (张小明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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