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岗(原长丰)村下陂头,屋场不大,十几户,不到100人,李姓,祖籍小河八丘子。这个屋场最大的特点或者说最广的名声是打砻,新中国成立前,下陂头男人几乎人人会打砻,远远近近人家用来推脱谷壳、碓成白米的砻,全是出自下陂头。有的是去该屋场定制,有的是把打砻师傅请来家里打。
制作砻,大塘方言称“打砻”。打砻之术,文字记载早已有之,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天工开物》“精粹四·攻稻篇”说:“凡稻去壳用砻……凡砻有二种。一用木为之……一土砻,析竹匡围成圈,实洁净黄土于内,上下两面,各嵌竹齿。上合篘空受谷,其量倍于木砻。谷稍滋湿者,入其中即碎断。土砻攻米二百石,其身乃朽。凡木砻必用健夫,土砻卽孱妇弱子。”下陂头打的是土砻。
土砻的结构,看上去并不复杂,但是,制作的程序和要求相当高。整个打造过程大致分七个步骤:即备土、打砻盘、编砻圈、夯土、炒砻钉、钉八卦、加工造型等。
备土是很有讲究的,要取山垅中特定部位呈金黄色的,无沙石粒,无腐殖质黏性好的纯泥。挖取二三箩筐,晴天时摊开于干净的晒谷坪上,晒干、捣碎、过筛备用。
备好了土就要制作一个砻盘。砻盘并不复杂,就像在比较粗大的十字形座子上安放一个大木盆,只要大小适中并且结实牢靠就行,当然,为求美观也得打磨抛光才好。
砻盘打好后就在砻盘中心编织砻圈,砻圈的经篾要嵌入砻盘底板以求稳固。一般要选择三年以上生的楠竹,织成约高70厘米、直径60厘米的圆圈。
接着是夯土。师傅将备好的泥粉倒在干净的地板上,参和适量石灰粉,用口喷清水湿润,搅拌均匀。当达到一捏成团,一搓变粉时,便成了。再用木杵先夯下座的砻泥,添一层,夯一层,直到超过砻圈3厘米左右为止。接着,将上座砻圈反扣在平整的地板上,在砻手的两端下面垫上砖,砻圈的下方放置捣碎的圆锥形砖土,再将杉木板制作的约20厘米见方,15厘米高的方框连接在砻手的正中部位,这时便可以倒入砻泥,直到夯结实为止。(www.xing528.com)
夯完土就是炒砻钉了。砻钉一般是以枣树或檀树等细叶木质紧致的木料,约长7厘米,宽2-5厘米,厚0.5厘米。在大铁锅中倒入适量细沙粒,用文火烧炒,待沙粒发烫时,将削制好的砻钉片放进锅中一起连续翻炒,炒到砻钉片呈赤褐色且冒出香气时起锅,筛去沙粒,砻钉片则放置大盆篮中摊凉。炒过的砻钉可增加硬度和韧性,砻谷时更耐磨。
钉砻钉的时候到了。师傅在打磨平滑的两座砻的正面,用铅笔画好八卦线条,由内圆向外圆成直线辐射,就像一把把扇子摆在圆心的周围。按线位钉木片,其木片不可全钉入砻泥中,应留出泥面近3厘米,然后撒上砻泥粉,撒一层用工具在砻钉的间隙锤打结实,直到嵌入的砻泥与砻钉基本持平。这砻钉距砻心约10厘米,离砻圈边约3厘米,靠里行路少,靠外行路多,图似八卦,也算是暗藏玄机了。
制砻
最后一道工序是加工造型。上座砻,要将有砻钉的一面改朝下放平,把砻手上面的砻泥用铲子铲成一个光滑的锅底形,便于放置稻谷。砻手下面方框内的砻泥则用凿子清除,便于让稻谷随着上座砻按顺时针旋转时,有规律地流入八卦槽中碾压脱壳。此外,两座砻的八卦边缘,要将砻泥削压成光滑的圆斜状,既美观,又便于流出米粒与谷壳。
最后,将上座砻抬上去,让砻手中央的圆孔穿入下座的砻心棍,便合成整座新砻了。砻做成了还须做一个砻鼻钩,砻鼻钩的前端为七字形,下面装一个铁条,后端为丁字形,使用时,可将稻谷适量倒入上座砻的凹形中,并在楼板适当位置吊两根等长的绳子拴住砻鼻钩的后端以求省力,用砻鼻钩前端的铁条勾住砻手一端的圆孔中,按顺时针方向用力推拉,那稻谷便会徐徐脱壳,连米带糠流到下方的砻盘中。
俗话说:“世上三般苦,砻谷踏碓打壁土;世上三般松,吃烟屙屎抠鼻公。”可见砻谷不是一件轻易事。如今砻早已被现代化的机械取而代之,打砻这项原本很实用的手工艺自然只是记忆中的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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