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与澡塘业的发展情况

我国澡塘的起源，据史料记载是在两千年前“西汉”时期，有印度高僧达摩禅师来我国传播佛教，他看到我国人民洗澡没有个像样的澡塘，于是他建议造印度式的澡塘，建成后很受国人的欢迎。就这样年复一年地传下来，演变成30年代的南式和天津地方式澡塘模样。但是究其来源仍归功于达摩，故而千百年来澡塘从业人员，都以达摩为行业祖师，并以他的生日农历七月十三日，定为澡塘行业的节日。

关于澡塘业近百年来的发展情况，是作者依据亲历、亲见、亲闻和记忆所及而记述的。澡塘的经营者，分定兴帮和天津帮，其中以定兴人经营的澡塘较多，即便是天津人开设的，而从业人员还大部分是定兴人。天津城区遗留下来最早的澡塘有十多家，如：永庆池，位于东门外天后宫左近，这个澡塘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延至民国初年，其经理叫李树堂，天津人。永庆池的建筑是平房，其面积也不算小，可容近百人，室内设备较简单而朴实，沿墙都是高一米多的木制相连的存箱，箱门可上下启动，空时把门托上，有铁钩子可挂上，沿箱下面是宽大的长板凳，客人可以坐着脱下衣服放在箱内，箱门上端各搭有一条粗布制的洗澡巾，另外还给一块拇指粗的长条肥皂，每人有一双木制的拖鞋，就可进入池塘。

池塘内有一前一后两个水池，前池是供沐浴的，后池存放热水，用大木板盖着。在池子里洗完后，可以转进盆塘，这里设有高大的、一凉一热两个蓄水池。另外备有小木盆若干个，有一水舀，以供温水冲洗，这就是所谓盆池两便。冬天室内有炉火倒也暖和，早年是地坑；夏天小院搭有天棚，非常凉爽，客人多时另有柳筐放衣服，还可奉送一杯茶水，如自带茶叶，可代冲一壶，边饮边乘凉。它的待客情况早年也可算高级一点的，但澡资并不贵。永庆池也备有技术工，理发、修脚、搓澡，价格都比澡资贵一点。

店堂有看箱口的（即服务员），他们除照料客人外，主要责任是看管着衣箱、衣篓中的衣服别叫客人穿错了。多年来在澡塘常常出现一种坏人（叫顶箱的），即以旧破衣服换穿好衣服，尤其是衣服中的钱、手表等；澡塘为了免受这方面的损失（因为丢了要赔的），在进门处以大字写明财物交柜（即交柜台保存），否则丢失不管等等。

当年永庆池和其他澡塘一样，大门前高处挂着一面钢制“云牌”和一盏红灯，每天有专人敲打云牌三次，第一次凌晨5点是开门营业，第二次中午12点是换水，第三次晚8点是关门停业。要打出节奏来，使人听了清脆美妙而悠扬，尤其是凌晨，在当年钟表不普及的情况下，贫困人家以其为专用起床信号。对永庆池情况多写点，也代表着其他同类的澡塘。

在西门外如意巷东石桥处，有个人称“王三秃澡塘”，后改名中华池。这个澡塘开业在清朝同治年间。老掌柜王三秃曾有过这样一件事，王为人豪爽，好交友，西头“永丰屯”有个“袍带混混”名叫李金鳌。他专好打抱不平，但不欺凌乡里，故而一生落个好名声。光绪末年，在混混中有人激他说：别看你李金鳌在天津赫赫有名，你敢不敢去上海滩闯一闯，李听后很想去一趟，但又感只身去人单势孤，王三秃与李交情至厚，愿与李同往，就这样两人同去上海。到沪后闯进上海滩码头，声称要占领该地拿大分钱，上海滩“把头”听说是天津来的，带领打手与李对峙，开始较量“钻铡刀”，李当时毫不畏惧地钻进铡刀。在要开铡的一刹那间，正赶上天津侯家后的武状元佟再田在现场，一听李是天津老乡，忙出面调解。上海把头不敢开罪佟，当即扶起李金鏊并给他拿头份钱，李当即感谢佟的关照，但不要钱。此事一时轰动上海码头，群起设宴招待李和王。这件事后李、王回津，王三秃大肆宣扬李金鳌闯上海滩、钻铡刀的事儿，后来评书艺人马轸华竟为李金鏊编了一部《英雄谱》评书。

西门外韦陀庙西有个姚五澡塘，后改名祥顺澡塘，姚五塘子开业也在清朝末年，初建时是平房，其内外设施和永庆大同小异。这里虽是西门外偏辟的地方，但也世居着一些大户，如驰名津沽的宝德生鸡毛刘家，上权仙电影周家，鸡鸭崔家等等。1930年姚五澡塘赚了钱，要扩大营业，翻盖房子，建成两层楼房，楼下仍是澡塘，楼上改为茶楼，起名祥顺茶楼，演出以评书为主，有时也演小戏。

鸡鸭崔有个儿子叫崔景云，自幼爱好京剧，工花旦，初时参加中南国剧杜（南市中南报）与李宗义、卞励五等边学边彩排票戏。崔景云常在自家东边的祥顺茶楼清唱或彩排京剧（约有中南国剧社票友），崔过戏瘾而茶楼也得到无代价约角演戏的好处，后崔下海成为京津沪名演员，而家乡的祥顺茶楼是他的处女演出地。

天津澡塘行业到了30年代，已发展为五六十家，像永庆、中华、祥顺等三处即古老又朴实的小户，还占全行业的一半以上，它们分设在市内各个角落，满足了人们沐浴的需要。如小王庄的华兴园、红桥北的双兴池、新大陆的双庆池、月纬路的吉星池、堤头村的华兴池、西窑洼的盛发池、三条石的宝泉池、河北大街的春华池、宜兴埠的瑞兴池、丁字沽的福泉池（这个澡塘小得可怜，从业人员只有四人）、南马路的新兴池、官沟街的滨兴池、辽宁路的义泉池、谦德庄的宝兴池、浦口道的振华园、台儿庄路的海河池、土城村的兴华池（这是个五个人合资的小澡塘）、大直沽的裕德池、侯家后的锦成池、北门里的海锐池、北门外的中华池、以及几个以修治脚为业的如：耿记、庚记（在南市）、晏记（在地道外）等等。

在大中型澡塘中，有一家开业最早的，约在1900年前后，即新园澡塘。该澡堂位于旧日租界（旭街中部，新旅社临街门面处），男部在新旅社东北角（即今胜利化工店）。初开业时为日本人经营，其设施为日本式，豪华典雅，楼下设南式包厢，浴池为白瓷砖砌成，楼上有雅座单间、沙发椅，单间设两个床位，两个搪瓷大澡盆。澡盆也是日本人洗浴习惯用的以白瓷砖砌成的长方型浴缸。新园是第一个允许男女同浴（雅间）的澡塘，但是澡资相当昂贵的。另外也单设一女部，即在新旅社的中门处，门上以大字写明“女盆”。开始专供日本女人洗浴，后来因为日本侨民住宅一般都有洗浴间，故而澡客较少，就向中国女人开放。当时到女盆洗的绝大部分是妓女，因为旧日租界、裕德里、同庆里、旭日里、利津里、中华后、盛德里，以及富贵胡同等处全是妓院，新园的女盆从此业务特好。后来由中国人经营，经理王世元，定兴人。

福仙池位于旧日租界旭街（和平路）芦庄子口以北坐西。1920年由一富商租利津房产公司房投资修建，经营澡塘。由于地处中日交界处，开业后一直业务旺盛，又加上附近妓院多，嫖客们在冶游之余，去澡塘洗个澡，轻松一下身体，再去赌或吸食鸦片。因为当年日租界是集烟赌娼为一地的去处，其害人之深即可想而知了。福仙池的常澡客，早年除豪绅富贾外，逐渐有些如恶霸袁文会的帮伙们，聚为谈心享乐，以至商讨争斗之所，老实人就很少涉足了。解放后共产党镇压了这些恶棍，福仙池营业才逐渐正常，这时的经理人为毛文魁。

龙泉澡塘位于滨江道交通旅馆旁。建于1928年，是与劝业场配套建筑，是个高级设备、中等面积的浴馆。开业后从服务质量来说是一流的。凡爱好洗澡的人们，当年一致认为龙泉服务态度最好。

当高星桥父子建劝业商场时，在商业战线上确有他的宏观思想，其计划的初衷是建立一个以吃喝玩乐与购物为一体的所谓娱乐城，结果限于劝业场的地势小，内部除开设了纯娱乐性的“八大天”外，就是为满足广大顾客购物需求的各种商业店铺。故而在建劝业场的同时，又在其对面把角处建起大型的旅馆“交通饭店”和一处以健身为目的龙泉澡塘。当时限于资金不足，迟至1934年才建起了当时天津最高楼层的“渤海大楼”，作为专供外商人员办公的公寓和写字间，这些建筑与劝业场合起来，成为一套完整的所谓“娱乐商城”。当年法租界的法国领事高兰，大力支持高氏父子建成劝业场等高大建筑，以繁荣这一地区。高兰曾野心勃勃地宣称，劝业场周围的十字街繁华景象，将成为法国巴黎式的不夜城。

龙泉的常澡客，大部分是其附近的大商店、银行、银号（杨福荫路）的经理、同事们。他们花钱如水，促使龙泉业务和服务态度越来越好。40年代经理人为郭伯铭。

华清池是与劝业场先后开业的一家大型豪华洗澡塘，它的房产是军阀孙传芳四姨太太经营的凯记房产公司所有。先由一些澡塘业天津帮和定兴帮富户，以及法租界工部局华人警长尹洪森、汪子良联合集资经营。由于该池所占的地理位置好，业务相当红火。30年代中期，曾独出心裁地添上“土耳其浴”，即西洋传统的蒸汽浴，以一个特制的木箱，人坐在箱中央，四周有热气喷出，头在箱外，以一定度数的热蒸汽喷到身上，确也感到一时的舒服，但澡客有的试蒸后认为有损身心，不敢再蒸，而其资费也贵得吓人，因而不到月余即停止了“土耳其浴”。

华清池到40年代后，大股东有张吉堂，定兴人，他早年来津以开办澡塘而发家，后拥有独资和合资经营的澡塘多处，华清池也是他投资较多的一处；另一个大股东是王鸿绪，王原是一律师事务所助理，1946年曾被选为澡塘业公会理事长，在天津社会上比较活跃。1945年“八一五”日本降服后，他将华清池前楼改为舞厅，起名“胜利舞厅”，工作认员有新闻界的崔笑我、郭半梅，负责人为云子耕，股东仍为华清池。该舞厅一直经营到解放后的1952年，后与全市各舞厅同时停业，男从业人员大部并入华清池为服务员，舞女则各谋生活出路，舞厅原址改为华清池女部。

玉清池位于南市永安街与荣业街东转角处，关于玉清池的史料，已在《津门老字号》一书中有所记述，在此仅作重点概述和补充其文内之不足。

玉清池创建人祁霈霖，兢兢业业经营货栈和鲜货业大半生，他为什么以多年的积蓄投巨资改行经营洗澡塘呢？《津门老字号》一文中提到，祁因斗气而开澡塘，那只是极微小的一点外因，而实质上是祁老先生经过周密的市场调研和选择而确定的。他怀着一颗宏观的事业心，要开设一个有独特风貌的洗澡塘，建筑的蓝图是他自己设计勾画的，工程师只是在质量上负全责。从奠基后，他日以继夜的亲自监工，作者幼年时常见他坐在玉清池对面的八福里胡同口的高台上指挥着施工。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全面完工，于1924年正式开业。

玉清池的宏伟建筑，不只是冠于全天津市的澡塘业，即使是我国华北，以至全国在当年也是独一无二的。它不光是建筑质坚美观，尤其是其内部设施，祁老想到的可称无微不至，如：四层楼房四面都是窗户，保障了空气流通，这是澡塘的一大益处；一二楼营业厅全是红松木制大漆南式包厢、硬木大漆方凳和躺椅，购自江西的腾椅和茶具，冬有暖气，夏有特大木叶吊扇。为了营理方便，每楼分红、白、黄、蓝四段，服务员分段各负其责，这是其它澡塘所没有的；池塘分东西两处，中午换水，停一处开一处，不误客人洗澡。楼中央设柜台收款和为客人存放贵重物品，柜台屏风后设理发处，修脚有人提灯到客人跟前做活，搓澡在池外，电话在柜台前。

三楼单间雅座14间，每间外屋有沙发、软床、茶几、坐扇，内屋两个大型搪瓷澡盆，雅座外设一排沙发椅，为等候客人坐用。四楼原拟设西餐厅，因故未开。西部为办公室，后来利用东部自织浴巾和面巾，四楼屋顶中有塔亭（电梯顶部），四周广置藤桌和藤椅，以为夏季澡客乘凉或搭湿毛巾和衣服。(www.xing528.com)

前楼最初为女部，后因女客不多而改为低级男部，前后楼有铁制走廊和铁梯直通院内。宽大的院落可停四部卧车，楼中部有电梯，两侧楼梯，地下室有自己打建的深水井、自来水井、发电机、大型锅炉、蓄煤处，西部还有空地开辟了小型肥皂厂，自制香皂、肥皂，在北墙后面，原是聚华戏院对面的胡同，有三等妓院两所，经祁买下作为职工宿舍和食堂。

玉清池北门临永安街的门面，出租给一牛姓经营一小间，售香烟，另有换钱处和徐姓的神州西药房，门东侧是酱肉店，再东是前楼的大门。

新化池位于永安街中部路南，建于20年代初，由东兴房地产公司兴建，初期是该公司少东家李某自营。后因李以少公子不善经营，即兑给以张吉堂为首的多股集资接营。新化池原名新华池，在30年代国民党天津市政府开展“新生活运动”，即车马靠左行，人走边道等措施，新华池即改名新化池。

这个澡塘面积也相当大，设备也比较好，店堂有个在股的头头名叫孙舒怀的，指挥招待澡客，很受欢迎。1946年为了开展第二业务，将楼上西侧辟出一大部分来，改为新声戏院，以宋文治为戏院经理，开业时举行隆重仪式，邀请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得意高足许汉英剪彩，业务也曾兴旺一时。新化池经理张增文，是张吉堂的独子，张年轻有为，高中文化，入社会后即为其父管理着四五处独资或合资的澡塘，解放后曾被选为澡塘业公会副主委。

吉园澡塘位于旧英租界“伦敦道”即今成都道东口路南，是张吉堂独资经营的小澡塘。张是定兴人，很早来津，他看中了吉园这块地方，借钱修建，自己动手把吉园修饰装备得既精又美，虽面积小，也能容客五六十人。他又从老家招雇了10多个面貌清秀的青年，培训他们招待澡客和修脚、搓澡等服务技术。开业后由于这个地区是所谓高级住宅区，澡客中绝大部分是富家子弟，他们认为只要洗得好、服务得好，是不考虑澡资多少的，甚至多付小费。就这样张吉堂在几年的经营中就赚了许多钱，所以说吉园是张吉堂的发家宝。后来他又在各处与朋友集资干澡塘，就把吉园委托给定兴亲属刘景为经理。

俊兴池位于河北大街，这个澡塘也是以张吉堂为首的定兴帮人合资经营，经理张增文。

裕华园位于河北建国道寿安街，民主剧场后。这个澡塘在河北区是一处较大的，也是定兴帮人合资，其中张吉堂股份最多，他除独资的吉园外，另有投资合营的五六家。解放前他去世后，即由其子张增文继承经营。裕华园经理也是张增文，张在澡塘行业中年纪最轻，又是中学毕业生，后来又考入职工大学进修二年。他在澡塘工作也和祁士明一样，对本行业内部的各个环节，尤其是有技术性的，他都要加以学习和钻研。如洗澡塘中致命工种“管钳”（因为水源都要通过它），他学习得精通而熟练。“文革”时期他被批斗后，免去经理职位，但是他有管钳技术，叫他带领管钳班10多人负责保修全河北区澡塘的所有水管。十年来，他在这个岗位上做得圆圆满满。“四人帮”倒台后至十一届三中全会，他被落实政策，任命为澡塘东站地区店经理。61岁退休后被河北区工商联提升为副主委，1993年初不幸身染癌症而去世。张增文在工商业中，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故去时才66岁。

明江池位于河北大街南口，东南角处靠近御河畔，是个两层楼全木结构的古老澡塘。二楼南面临河处，凸出一道走廊，夏天澡客可在走廊乘凉，边喝茶边观赏河上往来的船只。早年这道从东向西的河，是由海河的三岔河口西行直到永丰屯的邵公庄，是主要运粮食的河道。明江池内部设施也相当洁雅，楼上为雅座，楼下是池塘和普通客座。它建于清朝末年，是为天津最早的水旱码头和繁华区侯家后配套而建的，明江池经理晏玉山，易县人。

清末民初天津北马路，从东北城角的大胡同，往南是宫北、宫南（天后宫），直到东南角的旧日租界。往西是双重的繁华街道，那就是从侯家后沿鸟市、锅店街、估衣街、针市街、太平街、西大湾子直到作为蓄粮专点的怡和斗店，而这个通道以南，就得算是北马路了。早年以上两处，是天津市区繁华之冠。

在以上两处繁华通道上，林立着大中小洗澡塘多处。它们是：大胡同的“温泉”、侯家后的“东北园”、北马路的“天庆池”、“正兴园”、西北角的“双泉池”、侯家后的“义和园”、北大关的“顺立池”、河北关上的“山泉池”、西头鱼市的“清泉池”、西大湾子的“涌泉池”、北马路的“锦园”。在30年代中期，河北省长于学忠洗澡不去南市和租界，而专去北马路的锦园，当时常见他的汽车停在锦园门前，另有两三个士兵把门。这个爱国将领曾受日本帝主义排斥，他的部下军纪森严，常派督查队在大马路和繁华区巡查，督队官怀抱着他的令箭，遇有不法之徒欺压商民，督查队马上给以处治，他常到锦园洗澡也给这一地方带来好处，那就是流氓地痞都躲得远点。

明兴池位于河东水梯子，经理人郑继熊。郑是个建筑工程师，出于对澡塘行业的爱好，以一部分收入的积蓄，在水梯子建了一个中型澡塘，从外型倒内部设施，完全由个人设计蓝图，建成后倒也精雅美观，他雇些定兴的技术和服务人员。几年来业务到也不错，公私合营后，他被调到市公司，专负各区服务行业基建工作，直到退休。

南市周围的澡塘大小共有十多家，除以上所提到的以外，尚有永安街的“新华园“，荣吉街的“新新池”，大兴街的“中新池”，建物街的“卫生池”、“华园”，清和街的“裕园”，荣吉街的“中华园”以及南门外的“九乐天”和鱼市的“德元澡塘”。其中以新新池经营得比较出色，该池经理刘长治，山东济南人，1935年他鉴于南市澡塘众多，又有特大户的玉清池，他认为在行业竞争中，非有新奇的办法和招数是难以立足的。于是别出心裁添了一个新项目，那就是“捏脚”不收费，他由定兴雇了些十三四岁的小伙计，叫修脚老师傅教他们用手指捏澡客的十个脚趾。大凡成年人，多少都有点脚气的小毛病（这是人体中一种温病，常发生在脚趾中），但是如不去理会它，长了也会自然好了；如果要常去捏它，当时是舒服，但要流出黄黏水，故而要常捏。他奉送“捏脚”这一招，看起来是好事，而实则为“没病找病”，日子一长捏脚的澡客上了瘾，天天来新新洗澡，因而该澡塘业务旺盛，收入大增。从此其他澡塘也都相继添上“奉送捏脚”。

后来常捏脚的澡客认为捏脚不过瘾，澡塘又添上刮脚，那就是用一根竹扦子在两脚趾之间上下左右磨搓，磨出黄黏水来才过瘾。而日久各澡塘索性正式添上了捏脚、刮脚两技术项目，而且都收费了。

开设澡塘，总要找个工帮多、游人多、闲暇人多的地方最为适宜。在西门外大街的北侧，有一条长约五百米的小街，名南小道子，东起横街子“三角地”（电视剧《龙嘴大茶壶》中的地方），西端是韦驮庙和马家店（天津早年专卖蛐蛐、蝈蝈的地方）。南小道子两侧全是织布小工厂，约有百家，这条街的织布机声丁丁当当，终日响个不停，在街上两个人对面说话都听不见。在街中设有一家“脚行”，专为这些工厂装卸运输布匹而设。

在脚行旁开设的洗澡塘叫“明星池”，经理杜成林，这个小澡塘专供这些工厂工人和脚行工人们洗澡，业务非常兴旺。澡塘还是客人们洗澡之余，喝茶聊天的所在。脚行有个小头头名叫刘桂希，是条硬汉，在与一些脚行同事聊天中，有人谈及南市闸口街的大赌场“六地”，那里都是些不怕挨打的硬汉，如挨打挺得住的不出声，还能拿到份钱。当时有人激刘桂希说，你在西头是条有名的硬骨头，为什么不去闯一闯呢？激得刘心潮不平，有意去试一试。

那是1921年的一天，刘桂希先去找老混混、永丰屯的李金鳌说明此事，并请他支持，李满口答应，认为这也是西头人出头露面的好机会。刘毫不犹豫，只身到“六地”赌局，进门声言要拿份钱，赌局头头见来者不善，就问刘有胆量没有，骨头硬不硬。刘马上倒在地上，名叫叠起来，两手抱起双腿，偏身躺在地上，就这样头头一声令下，说“打”。三四个打手用斧把（打人工具）齐打刘的臀部，打左边不出声，又打右边，刘始终不出声，最后一打手认为这个人骨头太硬，就一斧把打折了刘的左腿，打得刘一直不出声，这就算拿份成功。最后用大笸箩把刘放在里边，派人抬到刘家，随后请来东南角接骨专家苏大夫给刘接骨。在治好后刘觉得骨头始终疼，李金鳌来看望刘桂希，认为苏大夫治得有问题，马上再请苏大夫来看腿，询问腿总疼为什么，有无治好的办法。苏大夫说“有”，那就是再折一次重接，刘桂希听后不叫苏走，立刻站在大门坎处用大块砖自己用力砸腿，使伤腿再折，苏大夫一见，这是条硬汉，感动得下决心把刘的腿治好。原来“六地”赌局头头见到刘确是条硬汉，如其腿好了对他不利，暗地向苏大夫花钱，嘱苏在治疗中动了手脚，使刘终身残疾。这段故事凡西头老年人至今还传为美谈。

澡塘业各户中资金雄厚的那就是玉清池祁家，其他户资金多的，有明兴池的郑继勋、吉园的张吉堂父子。但是还有一家，其资金仅次于祁家，这家澡塘就是新华路明星电影院（今和平影院）对面的“荣兴池”（现名新华园），股东名叫李柏如，此人以洋吹鼓手发家，说起来还有段故事。在清代末年，西太后在出巡的时候，她的宝辇前总要有一长队銮驾（既仪仗队），显示着皇家的威风，西洋人为了讨好西太后，贡献给她一整套外国仪仗队用的乐器，并代训了吹打乐器的人员和华丽的服装，西太后当然欣然接受，这个西洋乐队每在她出巡时就走在銮驾的前部。李柏如就是这个乐队的“首号”，也就是负责人。他因吹奏得好听，常受西太后的赏赐，据说在西太后高兴的时候，还赏赐李柏如珍贵宝物，从而他就发了不小的财。民国后李投资盖房开设了荣兴池澡塘，因为他资金雄厚，将澡塘装饰得比较华丽，开业后营业相当兴旺，委于寿岩为经理。

另外还有“元兴池”，股东是天祥商场股东李魁元，委经理王成章经营，元兴池投资也不小。在小白楼的大沽路上，还有个“天香池”，范围也相当大，是祁士明投股集资开办的，经理李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