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是由四面房屋和院墙围绕中间的庭院形成的住宅形式，是汉族传统住宅的典型。其中陕西、山西、河北、北京的四合院都很有特点。北京四合院是北京城市文化的载体之一，是北京最有特点的居住形式，体现了老北京的居住习俗和样态，也是北方地区传统院落式住宅的典型代表。元代时随着都城的规划四合院就出现了，经过明清两代逐渐发展完善，现存的北京四合院大多是清代至20世纪30年代建造的。
北京四合院和胡同是联系在一起的。胡同，通俗地说，就是城市主要街道之间的、比较窄小的街道。元代开始大规模规划建设都城，胡同就出现了。在元大都，除各大街道之外，还出现各个街区中相互连通的小巷道，这就是胡同。整个城市胡同很多，俗语说：“著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胡同两旁的建筑大多是四合院，院落的主要入口，都朝向街道，一般都是以南北方向为院落的中轴线，这样可以保证正房的方向是坐北朝南，如果院落所处的位置在街道的东、西、南侧时，会通过设置夹道来调整院落方向。
北京四合院由四面的房屋围合成院落，院落一般坐北朝南。进入大门，左转即为前院，前院的南面是与大门并列的一排倒座房，北面院墙带有廊子，中央有一座垂花门，坐落在四合院的中轴线上。民间常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中的“二门”就指这道垂花门。大门和垂花门之间围合成的空间是四合院的外院。穿过垂花门进入内院，这里是四合院的中心，是真正的庭院部分。内院的北面是正房，一般是三开间，正房两侧有时各带有较为低矮的耳房。院子东西两边建有厢房，东、西厢房一般也是三开间。庭院形式接近正方形。正房的北面是后院，后院建有一排后罩房，和倒座房相呼应。有些宅院还在大门对面建有一面照壁。北京比较标准完整的四合院形式就是这样的。这样的四合院规模不大，但功用齐全，起居方便，适合寻常人家居住。屋舍的功用和分配，表现出了尊卑长幼的等级秩序。正房也叫北房、上房或主房，是一家长辈的起居处。东、西厢房由晚辈居住。倒座房，旧时用作客房或男仆人住所。后院内有井，后罩房是女仆住房及厨房、贮存杂物间。
图79 北京标准四合院图
图80 四合院广亮大门及八字影壁
四合院的大门内外还有影壁，影壁正对宅门，一般有两种形状，平面呈“一”字形的，叫一字影壁，平面成“冖”形的，称雁翅影壁。位于大门内侧的影壁多是一字影壁，大门外侧的有一字影壁，也有雁翅影壁。另有一种位于大门外东西两侧，与大门檐口成120度或135度夹角的“八”字形影壁，称作“反八字影壁”或“撇山影壁”。影壁也叫照壁，上面多有砖雕装饰，内容多是“松鹤同春”等吉祥颂语。照壁可以起到遮挡视线和美化大门景观的作用。关于四合院的影壁，还有一个传说。据说，旧时人们认为自己的住宅中，不断有鬼来访。自己祖宗的魂魄回家是允许的，但要是孤魂野鬼溜进宅子，就要给自家带来灾祸。如果建有影壁的话，鬼看到自己的影子，会被吓走。老舍在《四世同堂》中写道：
三号是齐齐整整的四合房，院子里方砖墁地……三号门外，在老槐树下面有一座影壁，粉壁得黑是黑，白是白，中间油好了二尺见方的大红福字。祁家门外，就没有影壁，全胡同里的人家都没有影壁。[1]
由此可知，门外的影壁，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建筑。
图81 纵向组合的四合院
北京四合院的规模与气派因主人的身份地位、经济实力而不同，院落组合的多少，大门的形制，建筑材料、装饰的图案、颜色等都有区别。四合院的规格有大、中、小三种。普通百姓家的小四合院，布局简单，只是四面房屋围合成院，一般是正房三间，屋里有隔断，分成一明两暗或是两明一暗。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三间，没有前院也无后罩房。达官贵人、富户名门所住的四合院，建筑雄伟，房屋高大，院落重叠。为了满足主人需要，就出现了由标准四合院组合成的大型四合院，有的是纵向串联，有的是横向并列，还有的将横向组合的院落改成园林。这样的大四合院建筑形式复杂，庭院深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宅门”。
图82 带花园的大型四合院
红楼梦中的宁国府、荣国府就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大宅门”，是四合院中的豪宅，曹雪芹借黛玉之眼写道：
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必是外祖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2](www.xing528.com)
宅门大院里的排场、装饰、布置和生活情景，由此可见一斑。老北京有句俗语“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就是对四合院生活比较典型的写照。
图83 四合院垂花门
古代社会讲究“门当户对”“门第相当”，人们对宅院大门的形制和等级是非常重视的。北京四合院的大门可分为两类：屋宇式和墙垣式。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住宅采用屋宇式大门，普通百姓居住的小四合院，则采用墙垣式大门，只在院墙上开门。屋宇式大门按照等级又可分为：王府大门、广亮大门、金柱大门、蛮子门、如意门。王府大门坐落在宅院的中线上，宏伟气派，通常有五间三启门和三间一启门两等。广亮大门的门厅是广为一间的房屋，门扇安在门厅的中柱之间，门厅的墙及木门做工很讲究，墙上有砖雕装饰，有较高的台基以及显示主人身份的饰件。其余的大门则按门厅的大小以及门扇安在门厅里的前后位置来区分等级，门厅越小，门扇开的位置越靠外，大门的等级就越低。
北京四合院住宅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它的营造讲究风水，其规模大小以及内宅的居住安排都体现了中国社会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的伦理观念。四面围合的封闭式院落为家庭生活营造了私密、独立、安全、宁静的空间。关起门，似乎与世隔绝。院内各房的人却联系紧密，院内有游廊，即使是下雨天，院内的人们都可以互相串门、交流。同时院落宽敞、阳光充足，院中可以养花栽树、喂鱼戏鸟、叠石造景，大的宅院还有独立的园林，居住者可以在此休憩、游乐，享受亲近自然的乐趣。四合院方方正正，空间排列有序，不管建造多少院落，即便是“雾暗楼台百万家”，规划起来也十分容易。
图84 北京菊儿胡同的四合院（吴良镛摄）
四合院作为民居，为古代城市整齐划一的规划提供方便，这一点，目前保存较好的山西平遥古城可谓现身说法。平遥古城中的古民居基本上是平面布局严谨的四合院，座座四合院连在一起，外观相似，排列整齐，巷道平直，与整个古城四通八达的街道相适应，形成规划有序的城市空间。平遥古城中的四合院是山西古民居中非常普遍的建筑形式，在晋中、晋东南等大片区域都有分布。虽然同属于北方地区，但山西四合院与北京四合院在建筑形制、外观、装饰风格等方面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山西四合院的院落平面呈纵长方形，多为东西窄、南北长，院门开在东南角，名门望族会在院墙正中开门。院中的主要房屋屋顶为单坡式，坡度低向院内，因而外墙很高，从宅院外看，砖砌的外墙有四五层楼高，院落围合严实，防御性很强。山西古民居四合院有一进院落构成的寒门浅户，也有院落进进串联相套组成的规模宏大的深宅大院。
图85 平遥古城民居鸟瞰
平遥城中的古民居四合院遍布全城，近四千处具有保护价值，目前保存完好的达到四百多处。这些四合院大都建于清朝，也有一些建于元代、明代。清代中期平遥票号发展飞速，带动了商业的繁荣，生活富庶的居民、发家致富的商人等汇聚城中，纷纷营建住所。由于主人财力雄厚，很看重宅邸的营建，因而用料精良，建筑技术高超，可以存续很长时间。平遥四合院为砖墙瓦顶，布局严谨，屋舍沿中轴线对称排列，可以组成很多进院落，其中二进院和三进院居多，有些豪门富户还在宅院的旁边或者后面建有花园。各进院落之间由短墙或者装饰华丽的垂花门隔开。宅门、倒座房、庭院、厢房、正房等几部分是平遥四合院的基本构成元素。一般是将三至五开间的正房安置在南北向的轴线上，东西两边是厢房，正房对面是倒座房。拱券窑洞形式和木结构砖瓦房结合的建筑风格，是平遥四合院极具特色的地方，四合院中的厢房、正房都可建成砖砌拱券窑洞的形式。很多正房是砖砌拱券窑洞式样，屋前有木檐插廊，正房上面还常建木构楼房或者纯是为了显示气派的楼阁。院内房顶的特点是一层比一层高，厢房高度不能压过正房。主院中，从正门到正房需要登三个台阶，取“步步高升”“连升三级”的吉祥之意，正房的地基也由此增高而更显威严与气派。院落整体格局是东西窄、南北长，外墙用青砖砌成，高七八米，不开窗，有些墙顶做成城垛式，整个院落戒备森严，宛如一座小城堡。山西民俗认为院中有树不吉利，因此平遥四合院中不栽种树木。院内装饰华丽，木雕、石雕、砖雕纹饰精美。有些富豪人家，门外还立有上马石、拴马桩等。
图86 山西四合院（窄长的院落）
处于城内不同区域的四合院，为了满足不同功能需求，在建筑形制上会有一些改变，比如东、西、南大街，城隍庙街，衙道街等主要商业街道两侧的民居，为了营业方便，就修建成前店后寝的院落，院落前面是商业街，后面连接巷道。临街一面的房屋，也就是四合院的倒座房，常常被作为店铺，第一进院成为经营管理和接待顾客的场所，后面的院落用来居住、贮藏货物等。位于古城西大街18号的一座大宅院，就是前店后寝式的经营性四合院，这里曾是“蔚丰厚”票号的旧址。这座古民居包括南北两套院落，墙高院深，布局独特，雕饰精美讲究。院内房顶周边向上隆起，中间向内凹进，形似元宝，院中央有一块元宝石，故有“元宝大院”之誉，商人希望招财进宝、财源广进的寓意都包含在其中了。北院面阔五间，大门临街，宅门外有拴马桩、上马石、石狮子，为了适应街道方向，院落坐南朝北，由倒座房、正房、厢房组成狭长的院落，从北向南，房顶一层比一层高，正房的房顶最高。院落南面的正房是厅堂式建筑，檐下正中挂着“芳庭春永”的匾额。正房为五开间，中间三间是祭神、议事、会客的场所，两边为主人的居室。南院和北院之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相连。南院是名副其实的民居四合院，坐北朝南，大门开在南边的深巷之中，院内有正房、厢房。
图87 平遥古城“蔚丰厚”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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