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双桐村人对此深信不疑,从古至今都把生儿育女看作头等大事。当一个人娶妻成家之后,第一要务就是要生子留后。当然生子留后是每一个人所希望的,但不可能是每一个人都非常满意的,特别是在封建社会,人们对生育知识处在比较模糊的时期,人们对生儿育女这种在今天看来十分具体科学的事却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封建迷信色彩。年轻人娶上新媳妇之后,如果第一年就能顺利地生下孩子,那全家人就皆大欢喜,如果第一年没有生下孩子,长辈们就要在当年的农历二月二日这天到老山村的老洞庙去“偷孩子”。名曰“偷孩子”,是老洞庙很早就留有的习俗。由庙里的主持用五颜六色的碎布头做成类似现在玩具一样的布娃娃,放在一个萝筐里,让前来求子的人去“偷”。为什么叫“偷”呢,原因是封建社会把性生活看作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生孩子的事放在大众面前自然也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个孩子偷回来之后要放在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等生了孩子之后又在来年的二月二日这天再做几个布娃娃一同还回去。这样一来,老洞庙的布娃娃年复一年就聚集得很多了。每年的二月二日这天“偷孩子”和“还孩子”的人络驿不绝,热闹非凡。据说本村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盲疾孩子,原因就是这家人偷孩子时人很拥挤抢不上,就在拥挤的人脚底下拾了一个,拾的这个布娃娃眼睛被人睬瞎了,所以生下来的孩子就先天失明,这是否真实也无人考证,但偷孩子的习俗至今兴盛不衰。现在布娃娃不但做得很精致,而且在性别上也有区分,意思就是生男生女可以由“偷”的这一举动来决定。这也是人们把对生育的愿望幻化成一件具体行动的表现吧。
“偷孩子”是为了生孩子,生了孩子就是一件大喜事,在本村叫做“吃喜”、“吃满月”、“过满月”等。如果是三代或四代以上添子的话,那就更是一件大喜事,就要大贺特贺了。“过满月”一般有这么几道程序:首先是“吃喜”,就是庄户邻居在生了孩子的第十天,亲友们成群结队到生孩子人家的近房族人家里抓几只鸡把头扭掉,让其做熟后吃了表示贺喜,如果主人家对此表示大力支持,就说明这个孩子的满月要好好庆贺一下,参与“吃喜”活动的人在孩子满月这天都去随份子礼以示祝贺。如果这家人有什么特殊困难,这次吃喜活动就算是给孩子过了满月,庄户邻居借此增添一些喜庆气氛也就结束了。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期,一般给孩子过满月都比较简单。改革开放后,群众的生活富裕了,吃满月的事也就非常讲究。尤其是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之后,孩子出生减少了,所以人们对过满月就格外重视,以前侧重给男孩子过满月,后来男孩女孩都一样,似乎给孩子过满月也成了人们交流聚会的一个机会。
到了小孩子出生满月那天,必须把孩子母亲的娘家人请来,本村有“过满月就是伺候娘家人”的说法,娘家人这天就是贵客,其他亲朋好友则是贺喜的宾客。娘家人来的多少,既能显示出新生孩子的尊贵,也是孩子母亲身份地位的象征,前来贺喜的人都带有不同的礼品。在解放前以至改革开放初期,娘家人来过满月必须带两个烙饼,本村人叫“锅盔”,提来两个,喜事过完留下一个返回一个,也称作礼尚往来。这是过去农村长时期处在生活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形成的一种习俗。娘家的贵客比别的宾客的礼品要丰厚一些,视各家的情况而有所区别。有的给孩子缝件小衣服,有的买几尺花布,有的做双小鞋,买双小袜子,但有一点是必须做的,就是娘家人来时必须给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婆婆各买一件衣服,以示对女儿的关爱和对女儿的婆婆伺候女儿坐月子的感谢。因为女儿生了孩子这一月是要婆婆端吃端喝的。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过满月的习俗没有大的变化,但客人送的礼品比原来丰厚得多了,烙锅盔的现象已经非常少见,给孩子买大型玩具的逐渐增多,特别是娘家人给孩子买一辆三四百元的婴儿手推车已经非常普遍,有的干脆就给孩子兜里塞上数十到数百元钱以示庆贺。吃满月时还有一道程序,就是给来客或长辈们脸上抹黑或抹红。以前是抹黑,就是挖些锅墨子给长辈们抹在脸上以示庆贺,抹黑的意思就是说添了另一辈人了,长辈们就不应该再板着面孔做人了,应该随和一些,应该和孩子们一起戏嬉玩耍。以前抹黑是由于生活条件所限,挖点锅墨子抹上方便,属于就地取材。近几年随着内外交流,也渐渐改抹黑为抹红了。因为抹红毕竟多了一层喜庆气氛,可以说抹黑或者抹红就是吃满月的高潮部分。因为同辈人之间你追我打,抹来抹去,一会儿几乎所有来客都成大花脸,也是真正的皆大欢喜了。酒席吃了,脸也抹了,接下来就是人们看刚满月的孩子,这就如同参加婚礼看新媳妇一样,是最喜庆的时刻。在进行这一仪程时,孩子由自己的奶奶或外婆、或辈份较高的亲戚抱出来,同时要给孩子的额头上点一点红以示吉祥和喜庆,还要给孩子怀里揣上一块烙饼和几根剥净的葱,一边让来宾欣赏孩子可爱的容貌,一边把孩子怀里的烙饼和大葱分给来宾享用,其用意是想让孩子聪明大方,待人有礼。至此就算过满月的事基本结束。近年来,有条件的家庭还要和亲朋好友合影留念,或者还要搞另外一些喜庆活动,比如唱卡拉OK,或者给本村人包场电影等以增添喜庆气氛。(www.xing528.com)
孩子满月过后,在家再住十天,到了第40天,就要挪到孩子的外婆家住,名曰“挪窝”,至于在外婆家住多少天,那就视情况而定了。到了孩子出生100天的时候,必须给孩子过“百岁”。过“百岁”时一般也要来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筹办几桌饭,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要给孩子戴长命锁。以前叫戴项圈,是用布做的,百岁时戴上,以后每年要用新布再包一层,直至孩子满12岁,也就共包12层。12岁那年的农历二月二日要到老山村老洞庙去卸锁,又叫“打枷”,意思就是孩子小时锁起来以辟邪,12岁孩子就成人了,要把锁卸掉。近年来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多数孩子都不再戴用布做的项圈了,都改为银锁或金锁了,人们也渐渐取消了在老洞庙卸锁的习俗,这也是传统民俗文化发展的一种必然现象。因为民俗是随着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一成不变的民俗是不存在的,有些民俗里面含着许多深奥的道理,如果人们对这种道理破解了,就会用一种更新更有效的方式替代它,这是民俗文化发展变化的必然趋势。
过满月说完了,顺便再说一下“拴孩子”的习俗。过去医疗卫生事业不发达,有的人家一连生几个孩子都不能存活,人们自然就想到用另外一种方法去弥补,就是请子女多的人给自己“拴孩子”。所谓“拴孩子”就是孩子生下来之后,请一个自己感到满意的子女比较多的人给自己的孩子做“干大(也叫干爹)”,一般要三个不同姓的人,叫“三姓干大”。但许多情况下要请“三姓干大”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就在孩子满月时请一个人来做孩子的“干大”。这个“干大”请好后,就要在每年孩子过生日的时候,烙两个锅盔送来给这个孩子“按晬晬”,这中间是绝对不能中断的,如果那一年这个“干大”实在有事脱不开身,也要请个人代替去参加孩子的生日并送去两个锅盔,一直到12岁之后,主人家要准备一顿丰盛的酒菜,再给孩子“干大”买一件或一身衣服,请“干大”给孩子卸锁,也叫“谢干大”,这个仪式举行完之后,拴孩子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但这个孩子就要将这个人认作自己终身的“干大”或“干妈”,这个孩子也就自然成为“干大”或“干妈”的义子,“干大”或者“干妈”过世之后,这个孩子要披麻戴孝去送葬。本村有许多人就是这样的“义子”,也有许多已故多年的老人都做过这样的“干大”和“干妈”。顺便提及的是,过去做“干大”或“干妈”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这里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人品要好,二是子女要多。当然做“干大”或“干妈”实际上是一种义举,也是要付出很多。在生活极其困难的年月,每年烙两个锅盔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希望那些义子们应该牢记长辈们的美德,尽管带有一些迷信色彩,但是美好的愿望和善良的行动确实是真实的历史存在,受过恩惠的人不应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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