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54辑：白鸥队以球会友

白鸥队成立于1941年春，1952年解散，组队长达12年，是天津组队时间最长的私人体育组织之一。该队是在郑必达、李赓泰和宋恩楼等倡导下成立的，最初的队员有李垣藩、李赓华、冯士范、胡宗尧、许增范、邸宝元等，干事徐延丰，并得到廖蔚棠先生的支持和指导。这个队在一没有政治背景，二没有后台老板的情况下，能维持这么长时间，是难能可贵的，靠的是他们对排球运动的共同兴趣和爱好；有奋发向上不甘落后的精神，这样就产生了凝聚力。为了维持这个队大家都出钱出力，郑必达任劳任怨始终担任队长职务，因此这个队在天津排球运动史上有一定的影响。

所谓承上启下，是说白鸥队成立于40年代初，队员们对天津30年代排球名将的技术、绝招和特长熟悉得如数家珍。他们对老一代排球名将，如南敏队的张亦諴、刘志聪、娄光后、沈尔昌等始终非常尊敬，看他们比赛时，真是专心致志，唯恐漏掉一个精彩镜头，看后就立即模仿练习；听到他们的经验之谈，更是如获至宝，马上对比自己或仿或改，力求真正学到手。这些前辈名将也愿将自己的心得体会传授给他们，甚至不辞辛苦，到场上反复示范使大家受益匪浅。白鸥队的技战术能有较快的进步，是与南敏老将这些良师的积极提携分不开的。

以后，比白鸥队员年长些的队队员如章世清、周裕尧、麦永盘等，因都是耀华中学同学，经常在一起切磋球艺。队每到北宁铁路局或其他场地去比赛，郑必达为了学艺，也必骑车随队去观摩学习，他们可以说是白鸥的益友。

廖蔚棠先生则是白鸥队的良师，他自建队即担任该队教练，除自己反复示范外，还手把手地教技术。在白鸥成立初期，遇比赛人手不够时，哪个位置缺人，他就打哪个位置；哪个位置队员发挥不好，就上场换他，让他在场边看，然后再让他上场打，这就是白鸥队成长较快的根本原因。廖先生不但教技术，更注重教人，他强调一定要注意体育道德作风，比赛时要尊重裁判；不能搞小动作，宁可输球也不能输人。郑必达把廖先生的教诲铭记在心，所以白鸥队球风较好，深受天津排球爱好者的爱戴和推崇。白鸥队建队12年来广交上海、北平、沈阳、青岛和重庆等地来津工作或学习的排球好手10余人，请他们入队打球，这样就达到了以球会友、交流球艺的目的。

为了白鸥队能后继有人和广泛开展排球运动，他们对各中学的邀请是每请必到。在表演比赛中，总是注意发现人才，赛后立即学着前辈的作法，进行示范或辅导。后来把几个中学技术较好的新手组成了一个“小白鸥”排球队，有时也从中选技术进步快的小队员参加白鸥队比赛，促使他们再提高，如志达中学的王文佑就既是小白鸥队员，也参加白鸥队比赛。

白鸥队的进步，除客观上的原因外，在主观上这个队的队员们有股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虚心学习，求知若渴；对待比赛，一向是赢得起，也输得起，输了认输，但不服输，一定要赢回来。

白鸥队的队员在1941年春建队时，全部是耀华中学的学生，除队长郑必达是1941级的以外，其他人均是1943级的。

1943年是白鸥队扩展变化的一年，这年，1943年级同学全部毕业，李赓泰、李垣藩考入北平辅仁大学，胡宗尧入北平大学、许增范入南开大学，宋恩楼到天津电厂公司工作，“白鸥”面临解体的危险。为使白鸥能继续下去，队长郑必达邀请原耀华同学、已考入工商学院的队队员章世清和周裕尧（当时队已停止活动）及由北平育英中学考入工商学院的刘友渔和由工商附中升入的邓子钧等参加进来，又约原牛津队的孙克彤和由平来津工作的李振寰等参加。

随着岁月的推移，1945年至1949年间，白鸥队员们都已相继大学毕业，业余时间当然不如课余时间那么充裕，通知比赛时，队员往往很难到齐。这使队长郑必达很伤脑筋，但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抗战已胜利，不少排球名将从内地到了天津，如远东国手曹廷赞从重庆中央银行调任天津中央银行外汇部主任，李安格自青岛考入天津北洋大学航空系，刘宝武代表辽宁省参加第七届全国运动会后被困上海，后持北平排球名将齐增矩、孔祥矶介绍函来投奔郑必达，郑即每月给他生活费，让他暂住南大东院，遇白鸥队比赛就约他参加。与此同时，郑必达把广东中学的陈文邃、李泽霖和孙会鼎也约进队来，这样队员多了，实力也大了，就可根据比赛对象来约参赛队员了。这一时期可谓白鸥队的鼎盛时期，在本市可与南星相抗衡，迎接埠际比赛也取得良好战绩。为迎战访沪过津的北平振亚排球队和从北平来访的新一军蓝鹰队，都博得较高评价。这一时期教练廖蔚棠先生因工作繁忙已无暇指导白鸥队，而约比赛和通知队员等事务性工作太多，遂请热心排球事业的陈志刚担任干事，曹廷赞任教练。

解放后（1949年—1952年）白鸥排球队的技战术日趋成熟，这时又邀请了从北京来南开大学工作的“华友”队队长李宝华和由京到天津市一中任教的名将徐惠，使阵容更加强大。

白鸥队成立后，为了尽快提高，队员们训练是很刻苦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到寒暑假，更是他们训练的大好时机，在暑假里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一样练，寒假里雪后扫出一块场地一样练，一只手受伤就用另一只手练，手指冻裂缠上胶布继续练。学校里假期不借球，大家便凑钱买了一个排球，队员们对这个球爱如珍宝。晴天为了不让沙土擦伤球皮，大家就奋力救球，宁可自己擦伤，也决不让球落地，雨天大家也要练球，又怕球皮沾水变硬走形，便想出一个妙法，用家里的鞋油（当时只找到一盒黑的）涂上，再用白腊热化后灌到球皮缝里，再用布打磨得乌光瓦亮，这样水沾到球上马上成水珠滑落下去，这样雨天也能练球了，但大家还是怕球落地沾泥，所以雨天练球就更加奋不顾身扑救了，不仅救了球，而且提高了大家的防守水平。

白鸥队两次代表天津参加华北都市交欢运动会的排球赛，第一次是1942年5月，白鸥队在获得天津市排球公开赛中级组冠军后，代表天津参加在北平先农坛体育场举行的华北运动会的排球比赛，与比赛经验丰富的北平市队争夺冠军，最后白鸥队因建队刚一年，缺乏大赛经验屈居亚军，但也让北平队大吃一惊。(www.xing528.com)

1944年白鸥队获天津市级冠军，即以白鸥队为主，再加上北宁铁路局的樊德彤和张承庆以及两个日本队员，合组成天津市排球代表队参加在天津举行的华北都市交欢运动会的排球比赛，天津队胜太原队取得决赛权，随后又与北平队交战，在连胜2局以后，临场指导将两名日本队员换上场，自己搞乱了阵脚，以致连失了3局，屈居亚军。

白鸥队曾两次远征北平，一次是在1943年，因大多数队员都在这年高中毕业，高考后大家决定利用暑假远征北平，既可放松一下情绪，也可与北平诸队切磋球技。于是许曾范先期到北平找周春鸿和虞积刚先生联系，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白鸥队到北平后连战“晨钟”、“振亚”、“中国联银”和北师大附中队，结果胜负各半。比赛均在北平暑期排球中心——艺文中学排球场进行。

另一次是在抗战胜利后的1947年，天津市体协应北平市体协的邀请，派篮、排球各一队同访北平，篮球队是以王鸿斌、傅金声、郭金铭等为首的华胜队，排球队便是以郑必达为队长的白鸥队，为了增强实力，特邀王博信、刘敬圻等随行助阵。比赛在颐和圆附近的土木工程学校进行，对手是北平中学生联队，结果白鸥队以3∶0轻取胜利。

同年，北平振亚排球队准备访问上海，事先来找郑必达联系，预备路过天津时与白鸥队打一场热身赛，郑必达与振亚诸将都很熟，且此时正值白鸥鼎盛时期，也想以此机会一试身手。为了迎战振亚队，白鸥队在教练曹廷赞指导下，积极练兵。曹当时已40岁，身体发胖，简直看不出他进攻时能跳起扣球，防守时移动如此迅速。有一球令人至今难忘：当时白鸥队发球，振亚队接发球后，三排传一高球到头排中，只见头排中二传手孔祥矶跳起的同时，头排的齐增矩与杜克礼也相继跳起。这时白鸥队头排3员大将为了拦阻对方的快板，也都跳起，网前6员大将同时腾空，场面真是精彩，这时只见孔祥矶伸手将球轻轻一弹，球越过杜克礼的头顶，飞向右侧，只见二排右周彤章立即跳起扣球，白鸥头排队员刚从空中落地，来不及再次跳起拦阻，曹廷赞对这突变的情况还未反应过来时，球已打到他怀里。改由振亚队发球时，曹示意头排中李赓泰将球传至网左侧，当白鸥队接起对方发球后，3个头排队员同时跳起，李赓泰传的球越过章世清头顶时，只见胖胖的曹廷赞突然跳起，挥臂扣腕，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扣出一个重磅球飞向对方二排右周彤章，周接球时被打了个后滚翻，球也飞出界外，全场观众为此一击长时间地鼓掌，齐赞当年的“飞将军”，倘非当年苦练基本功，到不惑之年焉能跳起扣出如此漂亮的球来？第一局，白鸥队先声夺人，后几局争夺异常激烈，最后，振亚队以3∶2胜白鸥队。振亚队感到白鸥队主力郑必达无论攻防都很出色，决定请其加盟振亚随防上海，但因郑必达已在金城银行工作，不便请假，遂未成行。

总起来看，这场比赛可以说是当年平津最高水平的比赛，若从振亚队远征上海，横扫沪滨这一战绩来衡量，可以说北方的排球水平继南敏之后，再次跃居全国先进水平。

从1950年起，排球运动即实行双轨制，即从体委来讲，积极推行6人制排球，但并未明令禁止9人排球的各种赛事。到1952年，国家体委正式下令：解散各种私人体育组织；停止9人排球活动，一律改为6人制排球。当时各队都向市体委陈述9人排球的历史与现状，并用两种排球运动相对比的方法论述开展9人排球的必要性，但市体委也得执行国家体委的决定。于是白鸥队长郑必达响应号召，决定解散白鸥队。为了宣告9人排球的终结，郑必达想打最后一场9人排球赛，经与北华队联系，他们也有共同的想法，遂商定在第一体育场（今新华路体育场）比赛，时间是夏初一个星期天的下午。郑必达即通知所有当时在津的白鸥队员，请他们中午到伦敦道金城银行办事处去开总结会并带上运动服和鞋。此外还请了建队时的老教练廖蔚棠先生及体育界知名人士赵伯荣先生到会。

会上大家回忆了建队12年来的成长史，并深深感谢廖先生对白鸥的热忱指导。会开得热烈、感人，总结会也成了最后一场9人排球赛的准备会，大家决心全力以赴，打好最后一场比赛，上场的队员有：章世清、李安格、李宝华、郑必达、徐惠、李广健、周裕尧、李振寰和邓子钧，干事陈志刚。老教练廖蔚棠先生亲自指挥了这值得纪念的最后一场9人排球赛，鼓舞了全队的士气。

李安格担任头排中，他在这场比赛中战术组织很有章法，忽传给二排左猛扣，忽又变由二排右攻，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就在连连组织二排强攻的瞬间，忽又转为头排“快板”快压，慢中有快，时慢时快地进攻，白鸥队就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很快以3∶0战胜了最后一个对手——北华排球队，两队也共同完成了在天津举行的有纪念意义的最后一场9人排球赛，完成了历史使命。

从此，排球爱好者又投入到迎接6人制排球运动的新高潮中去了。

附记：在本文的撰写过程中，曾得到老一代体育工作者廖蔚棠、赵文选、傅玉珊、朱淳实、娄光后、柳占发等先生，以及宋恩楼、徐　惠、周裕尧、李赓华、刘友渔、郭寿亭、李广健、袁庆章、李鹏程、陈文生、徐延丰等同志的积极支持，他们或寄来书面材料及照片，或提供线索帮助追忆，或主动寄来史料。廖蔚棠先生正在住院治疗，不顾病痛提供了非常宝贵的史料，对此表示崇高的敬意和由衷的感谢！

要写50多年来天津排球运动的往事，虽承众多师友的帮助，挂一漏万仍在所难免，尚请鉴谅，不足之处请补充修正为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