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条约》签订以后,美英帝国主义强迫清政府签订《续议通商行船条约》,后与日本又签订《中日通商行船续约》。这些条约明确规定帝国主义都有航行权,不论船只大小、种类,都可以驶入内河。这不难看出,中国的门户已经大开,帝国主义到宁波更是通行无阻。不仅任意掠夺宁波的农产品,而且可以使用宁波的原料和廉价劳动力,宁波半殖民地化进一步加深了。
一是外国在宁波的商行不断增加。19世纪中晚期,宁波先后设立过许多洋行,其中不少洋行在开办不久便停办或转移上海,但每年仍保持10家左右。辛亥革命前10年,又增设了不少洋行,比如,1910年英商设立怡和洋行,德商设谦信洋行,日本设立三井洋行。这就便利西方对宁波的贸易。
尤其是不少世界性垄断组织的分支机构,这一时期也先后在宁波设置机构。比如英国的英美烟草公司,1902年在华设立,总部在上海,在英商的垄断组织下,形成一个庞大的商业网。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英美烟草公司在宁波设立分公司。英商利华兄弟托拉斯的中国肥皂公司1903年在华设立,也很快在宁波设有分公司。这些都属于有名的世界性托拉斯组织。其它如英国的亚细亚火油公司,法国的立兴航运公司都在宁波设立分公司。通过这些分公司,使宁波的许多商店成为其推销店,在外商的垄断组织的控制下,为其推销商品和收购原材料。
二是外国进出宁波的轮船艘次、吨位也有明显增长。4按照中英《续议通商行船条约》内容,英国的轮船来宁波畅通无阻,增幅较大,现根据有关资料列表如下:[1]
上表资料清楚表明,在《辛丑条约》以前,国内进出宁波港的轮船艘次与吨位占进出宁波港总数的50%以上,而英国只占41%~42%,相差8个百分点,但到1902年到1905年之间,国内与英国的轮船船只艘数已经只差5个百分点。这一现象的直接原因是《通商行船条约》的签订。
三是对宁波贸易的控制。近代中国是以半殖民地的地位与世界市场发生联系的。帝国主义为了对宁波进行商品输出和原料掠夺,不仅在宁波开设了不少商行和公司,而且也不同程度地控制宁波的交通运输业。这为帝国主义控制宁波的贸易奠定了一定的条件。下面我们具体分析一下这个时期宁波的对外贸易。
首先是商品输入成为资本输入的通货,进出口贸易迅速增长。我们不妨对19世纪中晚期以来的宁波进出口情况做一统计,见下表:
上表记载了1861年(咸丰十一年)至1911年(宣统三年)宁波港物资进出口统计数字。从表中可以看出,除太平军占领宁波这段时期是出超以外,其余都是人超,尤其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随着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过渡,使宁波港口进口额大大增加,较长时间处在入超地位,进出口贸易值中洋货与土产进口的总值相差比较悬殊,仅1910年(宣统三年)入超6494270海关两白银。
我们从下表中可以看到1903年(光绪二十八年)到1910年(宣统二年)宁波进出口情况[2]:
1903年(光绪二十八年)宁波人超为2146412海关两,但到1910年(宣统二年),入超却达到9204721海关两,增加了7058309海关两,反映了外贸经济侵略程度的不断加强。
其次贸易商品结构变化。19世纪中晚期,宁波进口商品除毒品外,以消费资料为多数,以农产品原料和手工业制品为主。到20世纪初,进口商品中,生产资料进口增长速度发展较快,在进口的比重中逐步增加,后者却在减少。而鸦片进口数更是急剧下降。在1897年宁波鸦片进口为3811担,1900年为2559担,1905年为1814担,1911年为412担。到辛亥革命爆发,鸦片进口额在洋货进口额中的比重已经占很少了。另外,生产资料进口也有所增加,比如,宁波进口的煤油,1899年(光绪二十五年)为752吨,到1910年增加到13788吨,锡1901年为1285吨,到1910年为3207吨。
在出口商品中也有一个变化。传统的大宗出口商品茶,由于遇到印度茶的竞争,在出口比重中也逐年减少。比如,徽茶在1897年为12468担,到1907年只出口753担。在出口商品中,为工业提供原料的棉花,成为今天的宁波地区主要出口商品。比如,余姚、慈溪等地生产的棉花出口激增,成为日本棉纺工业原料的主要供给者。1901年宁波原棉出口69784担,1907年为154748担,到辛亥革命前的1910年激增到173992担。
在帝国主义商品倾销急剧增加的冲击之下,宁波的封建自然经济进一步解体,城乡手工业和家庭手工业也遭到了破坏。素称棉纺织业发达的宁波,已成了洋布、洋纱的市场。二十世纪初的宁波已是“巡行百里,不闻机声,耕夫馌妇,周体洋货”[3],加剧了宁波经济半殖民地化,从而也促进商品市场的扩大,客观上为宁波民族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条件。
辛亥革命前十年,宁波民族资本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这不仅是自然经济的加速解体以后,在宁波出现了更多的劳动力和商品市场,而且清政府在这一阶段的经济政策也发生了某些变化,一定程度上放宽了对民族资本的控制。在经济上采取了所谓“提倡”、“奖励”的措施。比如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设立商部,制定奖励公司章程20条。紧接着又颁布商律及公司注册试办章程和奖给商人勋章章程8条等。清政府采取这些措施主观上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但也不能否认它对民族工业的发展多少有点积极作用。加之全国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运动和收回利权运动,对民族工业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影响。1905年,宁波的开明绅士和商人为争杭甬铁路的路权,召开了“废约拒款”大会。他们说:“铁路多建一尺,利益多获一尺,铁路早建一日,利益早得一日”,纷纷致电清政府,要求夺回利权。基于上述的历史背景,宁波一些官僚、商人、地主开办了一些合股或独资进行的新企业,民族工业进一步得到了发展。(www.xing528.com)
如果与甲午战争前后的设厂情况相比,则这10年中所办的工厂较前增强许多倍。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宁波电力行创立,资本1.4万。1904(光绪三十年)创设通久源面粉厂。次年,“宁波商人赵某等集股创设通益造纸厂于北门外”[4]。19。6年(光绪三十二年)宁波开设通利源榨油厂,资本8万元,用余姚及三北等地的棉籽生产棉油和棉饼,副产品是花衣。产品行销本埠和外地[5]。同时,姚芳亭设光明烛皂厂,资本8.4万。蔡鸿仪在鄞县创设禾盛烟公司和禾盛碾米厂,资本各10万。戴瑞卿、顾元琛在宁波设立和丰纱厂,有资本150万,生产6、8、10、12、14、16、和20支纱,“行销本省及川、湘、鄂、粤、桂等省”[6]。徐惠生也开办宁波正大火柴厂,资本5.6万。次年,宁波开设合伙经营的顺记铁工厂,有资本5千元,每年用铁约5万磅,大都为修配轮船上的机件。
辛亥革命前的十年间,宁波先后创设了18家工厂。具体见下表[7]:
从上表可以明显看出两点:一是新办的工厂与19世纪晚期比,从工厂的数量和规模上都远远超过后者。比如,通久源轧花厂只有5万元资本,20世纪初的和丰纱厂资本达到60万。资本超过10万的还有通久源面粉厂、通利源榨油厂、禾盛烟公司、禾盛碾米厂、和丰电灯公司等。二是从发展部门看,宁波民族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轻纺业依然占优势,尤其是轻纺和食品加工等行业。当时,轻纺、食品加工业占12家,机器修理仅占5家,而且发展比较缓慢。从现有的资料来看轻纺业的规模是不小的。比如,宁波和丰纱厂当时已有机器设备和一定的技术力量,聘请了日本技师,选用英国机械,设计规模远远超过通久源。其产量也可观,“头两个月,即用原棉18000担,出纱5千包。其所产‘荷峰’、‘金财神’牌棉纱,质量匀称,色泽洁白,堪与日本纱‘兰鱼’相媲美,行销省内及天津、青岛、牛庄各埠”[8]。并拥有资本839200元。通利源榨油厂资本40000元,光明烛皂厂资本84000元,正大火柴厂资本56000元。相反,机电修理规模都比较小。比如顺记铁工厂,最初只有5名工人,资本也只有5000元,承担一些小型的机器修理业务。宁波顺记厂的资本仅占和丰纱厂资本额的0.6%,这说明宁波民族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是脆弱的。
除工业企业以外,宁波的铁路、轮船航运、近代邮电都有一定发展。
从上海海关内港轮船挂号的数字看,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国产船在宁波挂号的为19只,到宣统二年挂号增至27只,短短的3年中增长30%。这一期间,宁绍、三北轮船公司还相继在宁波设立分公司。宁绍公司的“宁绍”,三北公司的“宁兴”等轮,吨位均在3千吨左右,客位为1千,通过沪甬线、五山头线连接全国,沟通镇海、舟山、象山、海门、温州。各种商轮频繁进出宁波港,贸易有所发展。具体见下表[9]:
1911年前宁波商办轮船公司一览表
我们从上述统计表分析,可以看出辛亥革命前,宁波的民运运输业有很快发展。这一时期有12个商办轮船公司开业,开辟了10多条航线。
与此相适应的,宁波商办的小型轮船码头的发展比较快。这一时期在宁波、镇海先后建造了镇海、永川、宁波、小平安、海宁、景升轮埠和甬利、新海、平安、宁绍、可贵码头。一般是从100到300吨级和1000到2000吨级的码头,初步构成近代港航体系。
宁波的陆上公路交通这一时期还没有开始,可是已经在使用人力车运货。1908年,在宁波通往奉化的官道上的方桥,建了一座钢质吊桥。此外,在江北岸还修建了一段新式马路。
1898年,杭甬铁路完成了第一次勘察测量。1907年,中国商民集资赎回路权后,因资金短缺进展缓慢,加上原先承筑的外商卷款潜逃,更加重了困难。1909年杭甬铁路的设计工作接近完成。1910年6月15日,宁波终端站破土动工。次年宁波到百官段完工,全长约50英里。
这一时期邮电业有所发展,开辟了兰溪干线邮路、义乌水陆邮路。邮件投递业也有发展,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宁波邮界内有汇兑局9处,汇出8.1万关平两,汇入1.4万关平两。1908年(光绪三十四年)投递信件达5986件[10]。长途线路进一步延伸。1903年,宁波至临海双线电报线路经宁海伸延连通。电报增办华、英文密码。
在宁波民族资本主义工业初步发展时,还应该看到宁波的民族资本发展不是一帆风顺的。资金难筹、招股不易、价格波动、金融恐慌等都会使宁波的民族工业发生若干的波折。当时宁波的轻纺业就是在曲折中发展的。宁波和丰纱厂“因棉花冬价涨,所以利息也有损”。通久源纱厂“今年(1909年)只能勉强开销,未能获利”。到辛亥革命前夕,这两家工厂都由于“生意不佳,棉花价昂,暂行停机,一在七月间停工,一在九月间停工”[11]。光明烛皂厂“有资本60000余两。最初两年虽能付红息4%,却始终没有真正兴旺过。该厂仍生产如旧,但据说情况并不很好”[12]。通久源榨油厂也由于纺纱织布局的停办,便不得不停办了。宣统二年,“本口(宁波)的洋皂厂、洋烛厂、自来火厂,传云皆属亏本”[13]。
最突出的是宁波民族工业受到封建政权的严重束缚,要负担沉重的苛捐杂税。苛捐杂税对民族工业危害最大的是厘金。比如创办宁波和丰纱厂的顾元琛,是个封建官僚,清内阁中书衔。但他也免不了繁多的苛捐杂税。在工厂未投产的前一年,就付出官息36600余元。光绪三十三年年终经结算亏了3182元,在5年中共付庄息295100元,占该厂原料总支出30%。因此和丰纱厂发展十分缓慢。当时的《时报》就这样报道说:“甬江(宁波)和丰纱厂,自开办以来,出纱较纯,颇足抵制洋货,惟购运制纱进口,除完交正税外,又须报纳厘捐,未免本重价昂,有碍销路”[14]。顾元琛不得不要求省及甬道各宪豁免。尽管如此,也不能免,“惟蔑捐非本道主政,能否准免,碍难遽议,既据迳禀,应候商部抚宪批示,遵可行也”。[15]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