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年到1860年间,英国和法国在俄国、美国的支持下,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旨在扩大鸦片战争中所攫取的权益。英法侵略者借口“亚罗号事件”和“马神甫事件”,悍然发动对华侵略,并于1858年6月强迫清政府签订了《天津条约》。但“从政治观点看来,这个条约不仅不能巩固和平,反而使战争必然重起”。[1]1859年6月,英、法侵略者又重新挑起对华战争。1860年春,英、法出动船舰200余艘,英军18000名,法军7000余名,分别在额尔金和葛罗率领下,再一次对中国进行武装侵略,并于4月对宁波、定海实施劫掠,妄图把它变为进犯天津的重要据点。
宁波作为浙东门户,在战略上占有重要位置。定海在鸦片战争后,升为直隶厅,属宁绍台道管辖。定海孤悬海外,孤岛纷立,为宁波一郡门户,更是引起英法侵略者的注目。这不仅仅是宁波、定海特产丰衍,是南北必经的海道上的咽喉,经济上处于重要的地位,而且在军事上也更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英法侵略者对宁波、定海的关注,其侵略的目的显然是把其变为向北方遣送军队、武器、粮食和物资的场所,成为向天津进犯的据点,清廷官吏的奏折中已经对此作了说明。钦差大臣、两江总督何桂清奏折中就明确指出:英法添兵,不可不防。英夷志在天津,法夷欲占舟山,即定海厅。“闻得法兵到中国时,必取舟山地方,以为屯兵之所。”[2]英、法侵略军占据宁波、定海,“难保不即由定海驶至天津,种种诡计情形,不可不严为备”。[3]何桂清在5月13日奏折又说:“夷人欲占踞舟山,即定海厅,为南北接应之地”,宁波自开埠通商以后,外国商人往来出入已久,“此次驶以兵船多只,夷兵借住城内,其居心殊为叵测”。[4]对于这一罪恶目的,英国侵略军头目之一的普鲁斯也供认不讳。认为侵略军以“接应夷商”为借口,派遣船舰到宁波、舟山的用意是“兵船到齐,概赴天津”。[5]
清朝政府对侵略者的态度是妥协的。咸丰皇帝尽管一度表现了较为强硬的姿态,但不久就改变了口气,提出“反复开导”,妄想敌人放下屠刀,赐与和平。两江总督何桂清等人,秉承主子旨意,对英法侵略者进行“开导”,何桂清、薛焕、王有龄等人,命令宁绍台道梁恭辰、定海同知甘炳对侵略者“再三开导”。在敌兵已经进压国家之际,按理应该为维护国家主权、民族尊严,表现抵抗的决心,何桂清等人所谓“再三开导”,只能是屈服于敌人的压力,实行妥协投降。
但是,英、法侵略者却是不受“开导”,相反是“一味坚执”,迅速对宁波、定海进犯。1860年4月21日(咸丰十年闰三月初一),英、法联军出动兵力600余人,大小兵船18只,强行驶至定海道头地方停泊。美理登等6个侵略军头目来到定海衙署,横蛮无理地要求借城内衙署寺院暂住夷兵,”当经再三开导,该夷官一味坚执”,第二天,侵略军又在“城乡遍贴夷示,随即陆续进城,分住寺院”。[6]由于封建官吏的畏敌如虎,不组织有效抵抗,英、法侵略军不费任何枪弹,占领了定海具有战略地位的城镇,定海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入了外国侵略者的魔掌。英法联军这次占据定海是“以兵胁,以地要和“,进一步胁迫清政府投降。时隔不久,英国侵略军也在宁波驻扎军队。浙江巡抚王有龄、闽浙总督庆端给皇帝的奏报中都秉报了英法军队侵占定海的事。庆端的奏报中说:“窃奴才接据署浙江宁绍台道梁恭辰禀称:本年闰三月初一日,查有法、英二国大小火轮船十八只,陆续驶至道头。移时即有夷官美理登六人入城谒见,据称欲借城内衙署既寺院暂住官兵等语。当经再三婉覆,该夷官一味坚执,即于次日陆续进城,分处寺院等情,具报前来。”[7]从4月23日起,英法侵略军的头目,“同夷兵多少不等,各执兵器,四处游行。”[8]在定海城内,英、法侵略军为非作歹,“轮流入城操演,夷目分段巡查,并强索钱粮征册,擅入监狱,嗣又向各衙署借住”。[9]同时,侵略军拨兵巡街,强行索取所谓“巡费”。英法侵略者当时提出付给每一个国家在定海的“巡费”每月为900两白银,后经交涉,减为每月付400两。侵略军在定海巡街合计两个月零拾天,为此,清政府应付英法侵略军“巡费”各933两白银。清廷官员也对此发出哀叹:“屡次勒索,形同无赖”。定海作为宁波之门户,为我国的神圣领土,英、法侵略者对定海的侵占,本来是一种侵略行为,纯粹是对我国的主权侵犯,却相反荒谬地要清政府给他们“巡费”,这是赤裸裸的强盗逻辑,再一次暴露了他们的贪婪本性。对于这一罪恶行径和无理要求,清政府不但不给予揭露和抵制,居然同意每月付给400两银子作为“巡费”,妥协、投降之心也昭然若揭,封建统治阶级害怕外国侵略者的丑态暴露无遗。
英、法联军在宁波、定海的肆虐,不仅骚扰强索,征收钱粮,擅设监狱,广购喂饲牛马草料,并“由上海赴东洋日本购买五六百匹,运至浙江定海”。[10]而且还不断派遣军队、兵船进驻宁波、定海,设置炮台。据资料记载,英法联军在宁波、定海泊兵船火轮23只,驻有军队数千人,水手350名,设有炮台近百余门。其中英国侵略者在宁波泊浅水火轮船1只,炮2门,驻水兵37名。在定海泊兵船12只,设炮94门,驻有水兵2477名,陆兵3000名。具体为:大夹板船1只,水兵500名;大火轮船4只,水手350名,水兵1830名,炮88门;大火轮船5只,无炮位,每船装陆兵600名,合计3000名,及粮食军械;中火轮船1只,炮6门,水兵110名。走报书信,往来接济。另有法国兵船5只,大小火轮船4只,浅水火轮船1只停泊在定海。
英法侵略者把宁波、定海作为集结军队、兵船之据点,不久遂北上。5月到上海,7月闯到大沽口,8月占据北塘、天津,10月控制北京城。在英、法侵略军的武力逼迫和沙俄的恫吓挟制下,清政府被迫签订了《北京条约》。
英法联军对宁波的入侵,遭到了当地人民的强烈抵抗。1860年1月19日,法国侵略军头目美理登来到宁波。借口护送商船,进行敲诈勒索,被宁波人民抓获,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何桂清在他奏章中记载了这件事。池在给咸丰皇帝奏折说:“探因该夷有船只来往定海洋面,托名护送商船,藉以索费,被该处人民捕获,致相争殴。”[11]4月21日,英法侵略军进犯定海时,也遭到当地居民打击。宁波人民抵抗侵略军的武装远征队,毫无疑义地是有理的。他们的崇高爱国精神,永远值得宁波人民的怀念。这也再一次证明:中华民族的各族人民都反对外来民族的压迫,都要用反抗的手段解除这种压迫。宁波人民的抵抗斗争,充分显示了近代中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主力军作用。
在外敌人侵、强敌压境的面前,封建统治者对于人民的力量是不想真正动员的,反而把他们当成危害封建统治的“贼人”和“敌人”。在外国侵略者与人民革命力量之间,他们一方面对敌人妥协、退让;另一方面是要消除“内患”即镇压人民的革命力量——太平天国农民革命运动。两江总督何桂清奏报中说:“宁波地方,自.夷人通商以后,往来出入,历年已久。此次驶到兵船多只,夷兵借住城内,其居心殊为叵测。惟该厅地方,孤悬海外,际此内患未平,必须妥为调停,以冀消弭无事。”[12]这里清楚表明,太平军的“内患未平”,清廷官吏时时铭记在心,千方百计地想加以铲除,而对侵略者的“居心叵测”,虽然也有所见,但在他们眼里这并不是主要的,因此必须“妥为调停,以冀消弭无事”。浙江巡抚王有龄奏折中说得更明白:“查定海地方,孤悬海外,自五口通商以后寸有夷船往来,登岸入城,本无足怪。第此次所到船只,俱系火轮兵船,复令夷兵居住城中,意殊叵测。所虑者,浙境贼氛方炽“,“况此事抚局未定,亦不敢稍涉卤莽,致滋藉口。惟有饬令该同知等暂行设法羁縻,并劝居民勿与为难,希冀消弭其事”。[13]原来太平军这时正在胜利地向浙东进军,危及清政府在宁波的统治。对于封建统治者来说这是最危险的事,也是他们最担心事。“内患”之下,他们只好对英法侵略者退让,要“设法羁縻”,劝说定海居民不与侵略者为难,“希冀消弭其事”。封建统治者对敌人妥协、屈膝,把不甘心屈服的人民革命力量看作是“真正敌人”,这正好说明,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前后,中外反动势力开始走上彼此结合的道路,清政府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外国资本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
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的宁波、定海的这一角情形,仅仅是近代中国的缩影。但已经足够使人们认识到,封建统治者是十分腐败的,在外国侵略者的面前卑躬屈膝,完全采取投降主义的卖国立场,在他们看来,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侵略者,而是革命力量,即太平天国的农民运动。
经过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国丧失了更多的主权,外国资本主义侵略更加广泛深入,宁波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的半殖民地化的程度进一步加深。中外反动派也开始勾结起来,共同镇压中国人民的革命斗争。清廷在宁波的官吏按照“借师助剿”的反动方针,勾结外国侵略者,精心策划行动部署,准备对宁波的太平军发动猖狂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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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马克思:《新的对华战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41页
[2]《新闻纸》,《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49
[3]《廷寄》,《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50
[4][6][2]《何桂清奏英法兵船闯入定海分住寺院折》,《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50
[7]《庆端英法兵船借住定海城内折》,《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51
[8][3]《王有龄奏英法兵人居定海城内折》,《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50
[9]《王有龄奏英法在定海搔扰强索巡费情形折》,《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56
[10]《廷寄》,《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52
[11]《何桂清奏洋商开列八条呈览及英法船只活动情形折》,《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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