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钤将要离开法国,礼尚往来,需举办答谢宴会。地点在那里?这是中国的事情,租赁旅店餐厅,需要几万法郎,借用巴黎大学客厅,因属财团承包,不受政府支配。最后由中国学院与巴黎大学商量,巴大校长说情,才得解决,但声称下不为例。
1921年4月29日晚,答谢宴会在巴大客厅举行,应邀出席的有总统代表、政界、外交界、军界、学界、科技界、文艺界、实业界、通讯社等,包括各重要机构代表和社会名流共百余人。朱启钤致答谢词说,在法期间感受到法兰西的“亲善美德”、校长先生的“无涯优待”和各界的“谦让热情”,今天能在这所建立近七百年,与法兰西历史有密切关系的巴黎大学招待诸位,我代表徐世昌总统致以衷心的感谢。我看到贵国处处有序,人人热心从事,乐于尽力,“中兴事业不久即可挽救战祸伤痕”。目睹难司市、凡尔登市和战场上受破坏的惨状,使我们更加痛恨战祸。既然国民心中都痛恨战祸,那么国家间发生矛盾,要求武力解决者不是可以停止了吗!我认为发展学术、道德交流,使多数人“立于义理及公道之良心上”,这样有争论可以用“和平解决方法”。发展东西文化、教育交流,“使屡世生活不相接近之人民,互相善为推究”,达到互相了解的目的。他预料,“将来人类必有同受宇宙大义裁判之一日”,意为正义必胜,不义必败。最后他举杯,“祝我两大民族友谊日进无疆”!
一战时指挥凡尔登战役获胜的贝当元帅(“二战”时投降德国)即席讲话,感谢朱使团盛意招待,称宴会表示“中法一家,和蔼可亲”。他接朱启钤话题说,战争使财产抛弃,人民牺牲,但“法兰西酷爱和平不可不恢复”。用兵如用火,“用后须受世界之裁判,历史之评论”。
班乐卫作了长达一小时的讲话,强调中法文化、经济应携手共同进行。主张“沟通中西文化先由我中法入手,而渐推设他邦”。在经济上应讲“忠诚平等”原则,即“信用相感,交相敬爱,利害相共”。他对当时中国动荡的政局(南北对立、直皖战争)认为,不要因此“而抹杀中国数千年之酷爱和平”的共同道德。中国是一个古老国家,有4万万人的大民族,不能因其进步的速度、改革的快慢,与历史短、人口少的欧美国家相比较,因为“天时、地利、人情均不相同”,应研究中国所以支持五千年的原因,在于历史文明和传统道德。我们法国只研究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反置世界最古老之活国家、活文明、活教化的中国而不问,“实为不通之理”。他相信中国人民之众,天资之灵,一旦觉醒,可预料“不到五十年即能追及泰西实质学问。他劝戒极受科技发达之痛苦(指“一战”)的欧美国家,不要加祸于中国。所谓沟通文化,欧美就对待战争的态度,应“以汉学为本,科学为辅”,认为这是欧战后的新趋向,非夸大其词,这种情况“鄙人今日不言,他日必有人为中国言之”。一个任过法国总理的科学家,在当时对中国历史文化本质有如此精辟的看法,实在难能可贵。他同意朱启钤所言,“将来人类必有受宇宙大义裁判之一日”。最后他举杯说,愿“东西文化沟通,四海兄弟一家”。(www.xing528.com)
宴会毕,客人们退入巴大客厅临时搭建的舞台,和其他来宾近千人观看演出。节目有古舞、歌舞、小说舞(舞剧)、钢琴演奏。国家大戏院导演拉六阿是研究中国音乐、美术的专家,巴黎中国学院音乐教授。他曾将中国京剧《汉宫秋》(又名《昭君出塞》)改编为歌剧《汉宫恨》在法国演出,大受欢迎。这时他将舞剧首次在大学演出视为平生最得意的事。因为大学谈理,戏院言情,未曾联络,这次借中西文化沟通为媒介而促成。夜11 时演出结束,朱启钤请客人入站食厅招待夜宵,并赠仿彝铜器留念,气氛融洽而热烈。
朱启钤专使1921 年法国行,是中法文化交流史上值得书写的一桩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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