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年代初期,“以俄为师”,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编写的文艺理论旧教材有两种,一直沿用到1966 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但是没有天津自己的教材,长期借用外地出版的旧教材,十分被动。这些旧教材的一个普遍问题,就是生硬移植毕达科夫文学原理的理论体系,“左”的思想似大批判,不能适应教学需要。还是处在它的幼年期,带有“拿来”主义的某些特点。
70 年代末,十年浩劫已经结束,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我继任文艺理论教研室主任。常为文艺理论教材和研究方向的发展所困扰,于是决心走自己的路。这一时期,我兼任天津社联系统文艺理论学会会长、天津美学会副会长和天津社会科学系列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委员等职。我决定借助文艺理论学会的力量,组织全市高校部分文艺理论教师,编写一本天津自己的文艺理论教材。教材要取得突破,求得生存和发展,一定要突破旧教材的樊篱,在内容和体系方面都要有所创新。即便是一点一滴的突破,也是创新。参加编写者计有9 人,由我任主编。当时我就提出:我们的指导思想是唯物辩证法,我们的编写方针是“沟通中外,消融古今”。两次书稿由我统一修改定稿。全部工作两度寒暑,四易其稿,历时两年结束。这部书稿题曰《文学导论》(天津教育出版社,1987 年5 月版)三十余万言。这部教材的问世,不仅满足了当时天津高校中文系文艺理论教材的需要,而且推向全国,初版6000 册,很快销售一空。
《文学导论》一书,取得了两点突破。一是将古典文艺理论某些美学范畴纳入现代文艺理论体系,设置专门章节:“文学作品的精神气质”,对“言志”、“缘情”、“意象”、“神韵”、“风骨”等概念,重新加以阐释。是对“消融古今”这个理念的自我实现。二是文学作品的构成,自古代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将文学作品的构成分为内容和形式两个组成部分以来,历经两千余载,西方文艺理论这个二元并列式,代相祖述,世无异说。《文学导论》则是在内容和形式的基础上,注入了文学作品的精神因素,倡导而为三维构式。二元并列是平面排列,三维构式则是纵向的立体组合,富有更为深层的涵义。这一思想在随后发表的两篇论文:《论诗的三维构式》(《理论与现代化》1989 年第4 期)、《文质辩说》(《南开学报》1996 年第6 期),有更为透彻而详尽的论述,获得了进一步发展,而日臻完善。
我对古典文艺理论和古典美学进行专门研究,立论在古,立意在今,这是“消融古今”的一个重要标志。我的研究对象止于周秦、两汉、六朝,特别是六朝。真能做到“消融古今”,达到高层境界者,当推上世纪末叶另一部理论撰著《钟嵘诗品评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9 年1 月版)。这部著作的写作过程,历经十年,数易其稿,凡四十七万余言,在学术界赢得了声誉。这本书的问世,我自题封面书签,钤印当年我在西南联合大学求学时期,闻一多先生殉难前夕为我篆刻的一颗象牙印章,以资纪念。
世传《诗品》三卷,南朝梁钟嵘撰,与刘勰《文心雕龙》齐名。两书为同时代著作。《文心雕龙》为文体通论,《诗品》为诗体专论,是古典诗论美学之集大成者,在中国文艺思想史和美学思想史上,两书享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钟嵘《诗品》自问世以来,流传至今,时逾千载,文字讹误颇多。直接影响读者对于《诗品》原著的理解和理论探索。本书根据明、清多种版本,参稽典籍,进行校注,做了较大幅度的考订和校正。世传版本较多,虽善本亦有讹误。我在校注过程中,不是囿于一端,而是比较得失,择善而从,旨在厘定一个新的注本。但重点在评,通过评说揭示《诗品》这部命世佳作的诗论美学思想。某些注文,注亦有评,评注结合,相辅并行。为了行文简洁明快,注文用浅近文言文撰写,评文用通行语体撰写。两种文体并用,并不排斥全书的整体性和统一性。
《钟嵘诗品评注》一书,和《诗品》原著三卷本稍有不同,计分六卷。第一卷叙录,对《诗品》全书做了综合性研究,其中第四节诗论美学思想部分,常为其他书刊所引用。第二卷诗品序评注,第三卷诗品上评注,第四卷诗品中评注,第五卷诗品下评注,第六卷附录。辑录自汉迄梁相关重要五言诗,历代评论家论诗品,并挚虞《文章流别论》、李充《翰林论》、张骘《文士传》相关佚文及评论三种。当时曾有《自题〈钟嵘诗品评注〉》小诗一阕。诗曰:
沟通中外 消融古今
文化之盾 文明之根(www.xing528.com)
东方特色 亦昌以明
钟山品藻 千载遗音
在《钟嵘诗品评注》问世以前,另有一种与之并行的古典文艺理论撰著《文赋译注》(北京出版社1984 年1 月版)先期出版,该书也有附录,而规模较小。原中文系主任李何林教授来信做了如下评论:“用马列主义研究古典文艺理论,诚难得也。后有附录,尤功德无量!”
另有论文集《穹庐文萃》(山西古籍出版社2000年11月版)一种,以上征引,重校修订,都收入在这本论文集中。昔年在我这里学习的进修教师王大仁,曾赠词《水调歌头》一阕。其词云:
文章千古事,荣乐任西东。群芳吐秀当年,学海辨萍踪。细检烧烛恨短,穷理晨曦念长,携卷唱高峰。静观论坛逝,词苑骋豪雄。
问何时?胸万卷,藐虚空。《穹庐文萃》,自有流韵沐春风。典注《文赋》、《诗品》,两章同对秋月,一字穷书丛。钤印更珍宝,狂飙看青松。
我这一生,岁月流逝,撰著恨少。以上四种,总计百余万字。其中某些论著在学术界有较大影响,多次获奖,成一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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