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高校学科评估实践：优势与潜力分析

在现代社会中，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个基本环境因素，这就是学术本身已经高度市场化了。学术产品的价值通过流通、交易而得到体现。这是一个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变化。学术资本主义的蔓延、泛滥，使得学科价值越来越受到市场的影响。学术资本主义的核心，就是按市场的原则来配置资源，通过市场的流通来获得社会价值。所以，在学科价值评估中，我们不得不提出市场价值和非市场价值的问题。市场价值和非市场价值在企业价值评估中是非常明确的，然而放到学术领域里面来则让人觉得别扭。因为我们很难把学术活动看做是一种商品交易，但事实上这种交易是客观存在的，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在学术资本主义的驱动下，功利价值取向和理性价值取向的矛盾和冲突尖锐起来了。功利价值取向在市场这只手的导引下不断被强化，理性价值取向则越来越多的被市场消解。无论哪个主体，更加关注可交易的学术“现货”，背离学术本质的追求越来越多。这一现象提醒我们，学科价值评估类型的运用，其实离不开学科价值基础，即学科价值存在的主体现实诉求、社会环境条件和学科自身的条件。

主体的现实诉求体现在学科评估的目的之中。谁要评？为何而评？这是价值选择的主观约束。不同的主体为着不同的目的，其选择就可能有不同的组合。社会环境的条件体现在学科评估实施的背景之中。评估在什么时间展开？在什么范围展开？用什么方式展开？这是价值选择的环境约束。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方式，其选择也就可能有不同的组合。至于学科自身的条件不是简单地体现在学科评估的对象和内容上，也体现在动态的过程和互动中。评什么？哪些可以评？哪些可以呈现？用什么形式呈现？哪些不能呈现或者暂时不能呈现？受评者与施评者是否能够互动？怎么互动？受评者乐意主动还是消极被动？等等，都会给评估价值选择造成条件约束。

价值基础和价值类型构成了学科价值评估的双核，决定了学科价值评估的应用。把两者联系起来，才是一个全面的学科价值选择的考量。

学科价值评估类型的提出，是要驭繁于简，使得评估能够在价值的指引下科学、合理地做出选择，最终服务于学科评估的实践。学科价值评估类型的应用并没有固定的、统一的规定性，而是要在现实的环境中，根据评估的目的和对象自身的特点来进行选择和组合，从而获得其适用性。也就是说，评估的价值基础是评估价值类型选择的前提，评估价值类型的确定是在综合了价值基础的可能性之后努力得到的最优结果。

对照图5-1，在实践当中，首先要考虑的因素是学科评估的目的。因为评估的目的决定了评估结果的具体用途，也在一定意义上限定了评估各要素价值选择的指向。学科评估有“合格评估”“水平评估”“选优评估”之分，其实就是目的的不同。从价值类型的选择来看，这三种评估的功利价值取向较为明显，只是起到促进学科发展的“诊断评估”“中期评估”“潜力评估”的理性价值取向则更为突出。我们可以假设，政府基于某项计划或者工程实施对学科进行的评估，重点考虑投入的绩效，价值类型的主要选择就是结果性价值、可比性价值和现实性价值的组合。再假设，政府为了促进特色发展的学科评估，重点考虑学科的个性特点，价值类型的选择就会注重非可比性价值和发展性价值。(www.xing528.com)

图5-1　学科评估价值基础与价值类型示意图

其次，要考虑学科评估的环境背景因素。因为学科评估的环境和背景，使得评估的意义得到明确，为学科评估的价值选择提供了现实的具体要求。企业价值评估“在不同的市场条件下或交易环境中，即使是相同的资产也会有不同的评估结果和价值表现形式。”^[16]学科价值评估同理。比如，过去的“211工程”结项评估与“985工程”结项评估，在不同的建设期就有不同的要求。从价值类型的选择来看，一期大多以功利价值取向为主，二期、三期则越来越多地具有了理性价值取向。未来的“双一流”评估，按照刚刚颁布的《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17]（以下简称《办法》），在指导思想上，强调“以中国特色、世界一流为核心，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以一流为目标、以学科为基础、以绩效为杠杆、以改革为动力，推动一批高水平大学和学科进入世界一流行列或前列，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有力支撑”。国家功利价值取向是显而易见的，其关键词是“一流”，是“绩效”。“一流”需是可比较的，“绩效”是讲求效率的。然而，《办法》并不是完全功利价值取向的，在相当程度上是尊重学科自身发展逻辑的，也是放眼未来的，理性价值取向的要素也随处可见。如强调“中国特色”“立德树人”为实现“中国梦”提供支撑。《办法》对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创新、师资队伍建设、国际合作交流诸方面均提出了具体要求，是综合性价值的全面考虑。

再次，学科价值类型的选择要考虑评估对象自身的条件。学科评估对象自身的条件是影响学科价值评估的内在因素，提供了价值类型选择的现实可能性。不仅不同性质和功能、不同发展状态下的学科对象需要不同的价值选择，而且相同学科对象在不同的场域、不同的建设和运行状态下也会有不同的价值表现。学科之间的差异在每一个层次中都体现出来，从学科门类，到各等级的学科，无不各具其性，各有其别。即使同样一个学科，在不同层次、不同类型、不同特点、不同区域、不同使命、不同发展阶段的高校，它的性质、功能、地位、作用也千差万别。例如，部分大学的主干学科，强调其二级学科布局的完整性，追求学科综合水平评估的竞争位次。部分大学的相同学科则可能为支撑学科，则应当从其对主干学科的支撑作用来进行评估，刻意聚焦位次竞争则会贻害无穷，甚至会导致对学科的“功利性错杀”。学科评估对象自身的条件对科学、合理的学科评估提出了价值类型选择的恰当性要求，最基本的就是要符合“这一个”学科存在和发展的内在要求，以及外在的环境制约。现在一些学科评估实践采取自评与他评相结合，或者按照学科自己确立发展目标实施评估，就是尊重评估活动价值基础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