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海域由若干重要海峡而联系起来。如果这些海峡不存在,那么海上丝绸之路也不会诞生,而其诸多分段则仍然是独立存在的实体。正如地中海那样,东边与黑海相连,经由直布罗陀海峡则可以从大西洋进入其中,丝绸之路的每个海域也都可以经由各种海峡或者至少通过一个这样的通道而到达。
如果某个特定区域是在其自身范围内来分析,或在海上丝绸之路的整体框架之内来考察(即如果重点在于所有成员和分支构成的整体),那么通往一个独立海域的入口数目应具有某种意义。不过,对于此类进入通道的分析而言,其数目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大体而言,若要进行一次主要关注海峡本质而非某个相邻交换区域的内在机制的理论争论,那么,观点的问题应予以考虑。
相对大陆史家而言,海洋史家通常是从海洋看向陆地,就像他位于海洋中央,并试图发现其空间周围的对岸如何借助越海贸易和运输而彼此连接。由此,在地理学意义上,他将不仅考虑海洋交换,也考虑各种类型的港口或者可能更大的濒海地区,并在合适之时考虑其与至少两种“领域”即公海(纯粹海洋的特性)以及沿海腹地的相互作用。当然,对于后者是有所限制的。与海洋交换相脱离、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对海洋史家而言是无关紧要的。换言之,海洋史家观察“他的”区域的边缘地带,也包括进入特定空间的海上路线。在海洋史家看来,由于海峡位于交换区域的边缘位置,因此海峡正是进入交换区域的一类“门户”,可与河流、港口等并列。更为普遍的是,海洋史家倾向于将所有相关的海峡置于一个“纯粹”的海洋中心观之下。
“传统的”学者主要关注更大的内陆空间。确实,他们间或会将其视角从陆地转向沿海,即转向其研究区域的边缘地带,但并不必然会转向毗邻海洋的空间。当涉及陆路交流的历史,或者涉及帝国、城市、商团、网络等的兴衰时,他们肯定会倾向于将所有海洋活动置于其陆地中心观之下。这同样也适用于单个海峡的“命运”,或者适用于根据定义将大陆块分为两个“独立”实体的区域的“命运”。对于“传统”史家而言,从海峡一岸穿越到另一岸的移动可能与穿越一条河流或一道狭隘山口并没有太大不同,他们或许认为山口连接了两处陆地空间,而海峡就像连接一个海域与另一海域的空间。(www.xing528.com)
以上所述暗示海域具有陆地与陆地、海洋与海洋之间的特殊“小型带”或节点的功能。现在又回到开始时提出的问题:我们真的能够独立地研究海峡吗?能够将其视为特殊类型的组成部分,而不是将其作为海域或大陆块边缘的附属实体来进行研究吗?有可能从“海峡的视角”而不是从海洋中心或陆地中心的视角来描述海峡的特征吗?答案可能具有某种混合性质,因为既不存在没有邻海的海峡,亦不存在没有相邻陆地的海峡,换言之,海峡不能与其各自的小型边缘地带(即其自己的海洋和陆地边界)相分离。而乍看之下,较之海峡与其相邻陆地的联系,似乎海峡与其邻海的联系更为密切。
至少部分而言,这纯粹与语义学原因相关。在英语里,复合词sea strait(海峡)以明确无疑的方式表明两个海域之间存在联系,然而,似乎它亦不甚明确且略带否定地指示出陆路交通的障碍(甚或是终点区域)。若此,当涉及海峡的性质和历史时,较之海峡的“与陆地相关的”特征,或许需要给予海峡的海洋特性更多的关注。这也许可以与“河流历史”的书写相比拟:一条长的内陆航道具有连接沿河岸分布的、从河口至上游地区之间分隔遥远地点的功能;同时,它也将一个口岸与另一个口岸加以分离,关注河流历史的史家可能更倾向于强调第一个方面。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