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周社会性质问题的争辩，已经有几十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形成定论。过去笔者曾在一篇文章里说过：“学者感到争论各方所根据的资料和理论，总是那几个，说来说去，似乎各有道理，谁也不能说服谁，问题得不到解决。要想进一步深入下去，必须改弦易辙，别辟蹊径。”[1368]比如主张西周是奴隶社会的学者，举出一两条有“民”字的古文献作为是奴隶的证据，可是古文献上还有大量的“民”字不能解为奴隶的例子。如果对“民”不作彻底的综合性的专门研究，那就会出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局面。又如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多民族的国家，各民族或各地区的社会结构、发展速度不可能整齐划一，如果我们对先秦各民族或各地区的社会经济制度作出精确的结论，学者间对中国古史分期的分歧意见，或有可能得到部分的统一。再如西周井田制的“公田”，虽名为“公田”，实则已为各级贵族所掠夺，变成各级贵族的私有土地，不能以“农村公社”去解释井田制度的公田，即便是最大贵族的周天子，也只能直接剥削首都附近的那部分农民，绝对没有直接剥削全国各诸侯领地内农民的史实，这怎么会是“土地国有制”呢？另外，历史上任何一种社会其内部的经济成分都是很复杂的，往往是以一种经济为主，同时还并存着一些别的经济成分。也就是说，奴隶社会里是以奴隶经济为主的，同时也可能存在着部分的、少量的封建经济成分；同样，在封建社会里，封建经济固然已占支配地位，但往往还有部分的奴隶经济的成分继续存在。古今中外的社会，纯粹单一的经济是很少有的，往往都是几种经济成分同时并存，而其中的一种占主要地位，决定着当时的社会性质。不作全部同类史实的彻底分析，不作各种经济成分轻重的比较，只抓住其中的一点即作结论，怎么能服人呢？
总结前一阶段对这一问题进行研究讨论的经验教训，觉得大家只作普通的综合性讨论，有关的问题都停留在表面上，争来争去，对问题的解决起不到很大作用。后来大家逐渐觉得，如能将与西周社会性质有关的一些具体问题，比如中国的农村公社问题，奴隶与农奴的区别问题，西周的土地制度问题，西周的“民”的身份问题等等，一一作为专题深入探讨，然后再作综合性的社会性质的论断，古史分期问题也许会较早地得到解决。(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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