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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营建洛邑,还政成王

时间:2023-10-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文献记载,武王为了周国的长治久安,曾与周公讨论在伊雒营建东都的建国大计。基于以上的考虑,周公于是开始营建位于东方的这座“新大邑”。周公营建洛邑也是当时重大的历史事件。周公营建洛邑是在周公称王五年,由《何尊》铭文中已经得到证实。周公于是准备辞去王位,还政成王。《尚书·洛诰》就是记载周公营建洛邑和还政成王之事,周公还政的具体表现之一是献上经他营建的洛邑。

周公营建洛邑,还政成王

武王克商后,当时“天下未集”,大局还未最后底定,商纣王虽败死,但商人在东方的势力丝毫未遭到打击。文献记载,武王为了周国的长治久安,曾与周公讨论在伊雒营建东都的建国大计。武王说:“自雒汭延于伊汭,居易无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过于三涂,我北望过于岳鄙,顾瞻过于有河,宛瞻延于伊雒,无远天室。”(《逸周书·度邑解》)。可见武王已提出由雒汭到伊汭,适宜于建都的规划。可惜,武王在灭纣不久即过早地去世。接着就是“三监”叛周,天下大乱。周公东征三年,大乱才告平息。这时周公进一步认识到,原京都丰镐远在西土,对于镇抚东方,实有鞭长莫及之感。若能实现武王的遗愿,在伊雒营建一“新邑”,这个“天下之中”的新都,可作为今后的政治军事中心,东方有变,自能应付裕如,实乃固国良策。

基于以上的考虑,周公于是开始营建位于东方的这座“新大邑”。这件事最早见于《尚书》:

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雒(雒即洛)。(《康诰》)

惟太保先周公相宅……太保朝至于雒,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周公朝至于雒,则达观于新邑营……(《召诰》)

予惟乙卯朝至于雒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水西,惟雒食;我又卜水东,亦惟雒食。伻来以图及献卜。(《雒诰》)

周公初于新邑雒,用告商王士……今朕作大邑于兹雒,予惟四方罔攸宾。(《多士》)

根据这些记载,可知由周公营建的这座“新大邑”,位于洛、涧、之间。《书序》说:“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雒诰》。”又说:“成周既成,迁殷顽民。周公以王命诰,作《多士》。”《左传》昭公三十二年载:“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足见周公所建的这个新邑,即成王欲宅之雒邑,亦即周公所营之成周。因在镐京之东,故又名为东都[974]。“新大邑”、“新邑洛”、“东都”、“成周”等是异名同实,是一地的总名。若细分这个新大邑,实包两地:一为王城,一为成周,中隔瀍水。西周铜器《令方彝》既说“明公朝至于成周”,又说“明公归自王〔城〕”,可证成周与王城是二非一。

从西周铜器铭文中看,洛邑成为周王室发号施令之重要场所(见《令彝》、《录卣》),又为王宫、太庙所在(见《壶》、《簋》),驻有八师军队(见《壶》、《小克鼎》),周王经常前往或居留之。可见东都的历史地位几与西都镐京相等。

周公营建洛邑也是当时重大的历史事件。虽然已载在《尚书》,但其原委仍不甚了了。比如营洛邑的时间,《尚书大传》谓周公摄政五年营洛邑。而《洛诰》则明明说这时正是周公还政成王之时,即所谓“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这是说在周公摄政的第七年。可是《史记·鲁世家》又谓成王七年周公往营洛邑。那末,营建洛邑到底是始于周公称王五年,还是在周公还政之后的成王元祀呢?或是如《史记》谓在成王七年呢?这个问题后来借助于新出土的铜器《何尊》才解决。

图41 东都洛邑示意图

(1)“东都”、“洛邑”、“成周”为总名(大名)。

(2)细分:瀍水东的名成周,周初“迁殷顽民”于此。瀍水西的名王城,为周王居处。

(3)成周、王城隔瀍水相望,两地相距甚近。

1963年在陕西宝鸡出土了一件《何尊》,为周初营建洛邑史实提供了宝贵资料。《何尊》铭文共12行,122个字:(www.xing528.com)

唯王初(读相,从张政烺说)宅于成周,复禀武王礼,福自天。在四月丙戌,王诰宗小子于京室。曰:昔在尔考公氏,克逨文王。肆文王受兹〔大命〕。唯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兹乂民。……唯王五祀。

全文是说“王”要在东方建都,开始在洛邑勘察地址(即相宅)[975]。这与《召诰》说“惟太保先周公相宅”、《洛诰》说“(周)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是相合的。铭文接着说,依照武王的礼,举行福祭。四月丙戌这天,王在京室诰训宗小子们,谓武王在克大邑商后曾廷告于天:“余其宅兹中国,自兹乂民。”武王的话意思是“要建都于天下的中心,从这里来统治民众。”这和《逸周书·度邑解》、《史记·周本纪》的记载是相合的。铭文说相宅建洛邑是在“王五祀”,这和《尚书大传》所记周公摄政五年营洛邑,也若合符节。所以铭文中的“王”肯定是周公而非成王。尤其营建东都应该是在周公灭武庚之后不久,由于形势的需要,遵武王遗愿急于营建新邑。像这样奠定国基的大业,决不会又过十二年,一直到成王亲政五年才进行(周公称王七年,到成王五年共十二年)。因此《何尊》的“王”必然是周公无疑了。

周公营建洛邑是在周公称王五年,由《何尊》铭文中已经得到证实。那么,《洛诰》所说的“七年”又如何解释呢?其实二者并不矛盾。洛邑是一个大城,《逸周书·作雒解》记载说:“城方千七百二十丈,郛方七十里,南系于雒水,北因于郏山,以为天下之大凑”[976],而城中建筑有“五宫、太庙、宗宫(文王庙)、考宫(武王庙)、路寝、明堂”。这些楼台殿阁具备“四阿、反坫、重亢、重郎、常累、复格、藻棁、设移、旅楹、舂常、画旅”,通路则有“内阶、玄阶、隄唐、山廧、应门、库台、玄阃”等等。洛邑这样伟大而复杂的建筑群,其富丽堂皇虽未必尽为实录,但工程浩大是肯定的,绝对不是一年可以完成的。很可能开工于周公摄政五年,完成于七年。《尚书大传》和《何尊》记的是相宅营建的开始年代,而《洛诰》所记则是正式完工之日,建筑整个洛邑大概用了两年的时间。

东都既建成,这时已是周公称王的第七年,周公感到从此东方的广大疆土有了保障,武王临终前计议的一件大事有了着落。周公于是准备辞去王位,还政成王。《尚书·洛诰》就是记载周公营建洛邑和还政成王之事,周公还政的具体表现之一是献上经他营建的洛邑。这年仍沿用周公纪年“惟七年”,此时已至年底十二月。政权交替,周公亲自宣布改元,百官皆来新邑,举行归政于成王的典礼,让成王举行第一次“殷礼”,把下一年称为成王“元祀”(“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

《尚书·洛诰》所记的是还政成王的仪式,而《立政》篇则是还政时告诫成王如何施政的具体内容。篇中周公几次对臣工百僚说到“嗣天子王矣”,“孺子王矣”。当时是在洛邑,周公在政权交割典礼后不久,宣布成王上任,告诫新君要“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要考查政绩,任人以贤。提醒成王,“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捡人,其惟吉士,用励相我国家”。周公对新王今后的行政这样不厌其详地谆谆告诫,足证其忧国忧民之用心了。

另外,《史记·鲁世家》谓周公“恐成王壮,治有所淫佚,乃……作《毋逸》。”所以《尚书·无逸》也是周公告诫成王之语。周公在《无逸》篇中引述商、周圣王“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来勖勉成王。成王感到由自己主持政务,无人辅佐也是困难的。所以,曾恳切地挽留周公在洛邑继续帮他执政。周公答应成王的请求,留守洛邑,继续勠力王室[977]。周公在《洛诰》篇中说:“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考朕昭子(成王)刑,乃单(大也)文祖德。”其意思是说,我跟众卿大夫和百官努力于巩固先王的伟大事业,以答众庶,以作我周人的先导。我成就了成王的法度,乃能光大文王之德。周公勠力王室的具体做法,除了内政建议刷新吏治以外,就是率领周人子弟及东人庶殷对东夷、商奄、淮夷和楚伯继续征讨。

周公称王后率师东征,平管、蔡、武庚之乱,讨服东方的商奄、薄姑,《尚书大传》就记载着周公居摄二年克商(即平武庚),三年践奄。不过,商奄、淮夷、熊盈之族的势力在东方具有根深蒂固的基础。他们在周公东征时即使一时被打败,过后还会再叛。所以,周人对这一带的真正征服,还是在周公还政成王后,又经过多年大事挞伐,才彻底解决[978]

周初青铜器铭记载周公东征的有如下文句:

王後克商,才成,周公易小臣单贝十朋。(《小臣单斛》)

隹周公于征伐东尸(夷)、丰白(伯)尃古(薄姑),咸。公归,荐于周庙。(《鼎》,旧名《周公东征鼎》)

王伐(盖)侯,周公某禽祝……(《禽簋》)

这些铜器从文字、形制上看,肯定是周初的,都铭有“周公”东征的文字。所以,这几条器铭应当是周公还政成王后,由周公亲率大军几次东征的记录。《诗经·豳风》歌颂当时的武功说:“周公东征,四国是皇”(《破斧》)。用兵的时间,有“我徂东山……于今三年”(《东山》)。周公在还政以后对东方的几次征讨,大概有时成王也亲自参与,《尚书·多士》有“王曰:多士,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这是成王对商遗民们说的话,《多方》也说:“王来自奄,至于宗周。”《多士》、《多方》里的“王”,与上所举金文中的“王”都是指成王,可证成王曾征过东方的商奄等国。《禽簋》铭中王所伐的“侯”,旧释作“楚侯”,不确,陈梦家先生则释作“盖侯”,谓即《墨子·耕柱》、《韩非子·说林上》所述周公征伐之“商盖”,《左传》昭公九年和定公四年作“商奄”[979]。盖、奄古音可互相通转。《禽簋》铭既说“王伐盖侯,周公某禽祝”,此次伐奄的“王”既非武王,又非周公,则其必为成王无疑。

西周初年周政权危而复安,并且其控制权能够真正扩展到远东,而达到诗称“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诗经·鲁颂·閟宫》)的伟大局面。这些虽然不都是周公的业绩,但周人开拓“大东”的广大地区,是与周公的经营和筹划分不开的。故先秦人士对其东征颂扬备至。孟子说:“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980]吕氏春秋》称:“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遂以师逐之,至于江南。”(《古乐》)周公的伟大尤其在于当“天下未集”,武王骤崩,成王年少,岌岌可危之际,周公为了挽救周家政权于不坠,毅然摄政称王,担当起经国大任。他自身受到兄弟(管、蔡)的毁谤,侄子(成王)的误解,但置名誉、冤屈于不顾,亲自带兵东征,奠定了周代巩固的基石。而削平叛乱、营建洛邑之后,一切政事上了轨道,周公又能断然还政成王,继续勠力王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在古代阶级社会中,真够得上称之为对国家忠贞无私、光明磊落的政治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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