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年的秋天,世界上许多地方,在太阳升起和落山的时候,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霞光,颜色像血一样红,人们把它叫作“血霞”。这样的天空奇景,持续了两年之久。
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反常现象呢?原来是在这年的8月23日,爪哇岛与苏门答腊岛之间的喀拉喀托火山大爆发了。这座火山露出水面的部分,原本表现为海上的一个小岛,1883年8月的爆发,使火山顶部的大部分被炸掉,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坑,被海水淹没,边缘的残余部分成为三个更小的岛屿,呈环形分布,和散托临群岛相似。这次火山爆发特别强烈,因为堵塞火山通道的熔岩特别黏稠,岩浆不易冲出,所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爆炸的形式出现。火山通道中的熔岩和周围的岩石都被炸成碎屑粉末,总量达到1.8×1010立方米,比全世界的河流在一年中带进海里的泥沙还多。其中细微的火山灰被抛上80千米的高空,在大气圈的平流层中悬浮扩散,它们使早晚斜射来的阳光散射成红色,于是出现了“血霞”。在爆发后的两周内,还只是赤道两侧的地带能看到这种现象,因为这座火山的位置靠近赤道,火山灰最先到达赤道一带上空;但随后逐渐扩大到全球各地都能看到,说明这些火山灰已扩散到整个平流层,地球已被它笼罩起来了,所以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在人类历史上有记载可查考的,还有过比喀拉喀托1883年火山爆发更大规模的一次。在印度尼西亚松巴哇岛上的坦博纳火山1814年4月爆发产生的火山灰总量达到5×1010立方米。爆发后,坦博纳火山附近的地区有三天看不到阳光,远离火山1万多千米的伦敦,第二年夏天的气温比正常年份低了2—3℃。
1963年,还是在印度尼西亚,阿贡火山的一系列喷发,在高空造成了1883年后首次观察到的两个含有火山灰的尘埃层,下面这层高22000多米,上面一层从45000多米开始直到进入臭氧层。这使美国人不断看到日出日落时的天空奇景,同时人们认为这是造成当年美国气候干旱的原因。虽然火山活动对气候究竟能产生哪些影响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但在强烈的火山爆发以后会出现“血霞”,和强烈的火山爆发可以导致气温降低,都已是不争的事实。
中美洲哥斯达黎加的首都圣何塞是个美丽的城市。20世纪30年代出版的一本游记中,对它的景色曾作过这样的描述:“天空常呈深蓝色,四周空气极清洁,一眼望去往往可看到几英里远,所有的房子的颜色或是深黄,或是天蓝,或是草绿,屋顶上覆有红色的瓦。这些房子被热带的太阳光照着,显得格外鲜明。”多么明媚的风光。
然而,煞风景的事情在某一天发生了。1963年3月13日下午,明媚的圣何塞天空忽然变得昏暗起来,从天而降的烟尘如密雨洒落,很快就积起厚厚的一层。原来,这是圣何塞东边约20千米处的伊腊苏火山突然爆发,火山灰大量喷起又落下,在火山附近的地区包括圣何塞在内,便下起了这奇怪的灰雨。灰雨下个不停。13日的喷发不过是这沉睡了几十年的火山重新活动的开始,一直到1965年初,伊腊苏火山才又安静下来。其间,1964年的1月、4月和9月,灰雨最为强烈,火山烟云上升到13000米的高空,使远在200千米外的尼加拉瓜也下起了灰雨。
大量火山灰坠落,阻塞道路、笼罩机场,一时飞机停飞、交通停顿。在圣何塞,政府派出了400多人专门去清除街道上的火山灰,一天得拉走600多吨;红色的屋瓦不见了,火山灰落在上面,好像盖上了一屋浅色的雪,而它们不会融化也不便扫除,有一家戏院竟被压塌了。由于火山灰含有酸性物质,因此它落到地上,使绿草枯萎,农田无收;落到金属制品上,金属被腐蚀,许多设备受损,大教堂、邮政局和银行的大钟因而停摆;人接触到火山灰更是容易得病,即使出门前包裹得严严实实,仍有许多人被火山灰刺激得嗓子痛、眼睛发炎。火山灰覆盖农田,使庄稼枯死,还堵塞了一条河流,致使河堤溃决,河水淹没人畜房屋。
这次火山灰雨造成的损失,达到1.5亿美元,相当于哥斯达黎加当时一年国民生产总值的五分之一。而这在火山灾害的记录中,规模和损失都还不算很大的。
火山灰固然带来灾害,但它撒到地上,能使土地肥沃,一些火山地区盛产水果、烟草等经济作物,农业兴旺,就有火山灰的功劳。火山灰还是很好的建筑材料,古罗马的建筑宏伟,一个原因就是人们已经知道把火山灰当作水泥使用。
在中美洲旁边的加勒比海中,一串弧形分布的小安德列斯群岛中间,有一个被称为“花之岛”的马提尼克岛。这里气候温暖,土地肥沃,鲜花不断,四季常青。1634年,法国殖民者开始来到这个岛上。岛的东部和北部地势较高,有山岭起伏,最高峰在北部,高出海面1300多米,法国人把这个山峰叫作培利,因为这里岩石裸露,好似一个光头,法语中的“培利”就是剥光的意思。培利峰形状如锥但缺少尖顶,山顶平坦而且有一小湖,湖水湛绿晶莹,不时有游人登临观赏。这座山的北、东、西三面都濒临大海,陡峭壁立,西南山麓有小块平地。在这里,法国殖民者建立了一个海港城市,取名为“圣皮尔”。在20世纪初,这里发展到人口近3万,商业兴旺,相当繁荣,一时有“西印度群岛的巴黎”之称。(www.xing528.com)
1902年5月8日早晨,培利峰突然爆炸,涌出大量炽热的烟云,大地也震荡起来。原来这培利峰是个火山锥,山顶的湖乃是一个火山口。它在沉睡多年后,重新活动起来,火山爆发了!这“培利”在夏威夷土著人的语言中是火山之神的名字,在这里不幸巧合了。
培利火山1902年的大爆发很是特别。它的喷出物不是冲向高空成为蘑菇云散开,而是横向喷射,沿山坡滚滚而下,高速扑向圣皮尔城。这些烟云在刚喷出时,温度高达1200℃左右,冲到山下的圣皮尔城中时,还有650—700℃,整个城市在几分钟内就全部毁灭了。这些烟云中含有大量有毒的气体,所有居民中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全部遇难。这两个人,一个是关在地牢中的囚犯,还有一个鞋匠可能因为住在封闭得比较严密且坚固结实的房子里,所以幸存了下来。
像培利火山这种形式的喷发活动,比较少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但使一个城市的居民几乎没有人能逃生的,在世界火山灾难史上,的确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有了这次教训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因为火山在爆发之前,总会出现一些异常的现象,像培利火山在1902年5月8日大爆发前好长一段时间,从山顶上不时冒出带有硫黄味的烟气,一些居民家中的银器因受到硫黄的作用而变黑;住在山上的鸟儿飞走了,有的还突然死亡,从空中掉下;山中的野兽也向外走出,居然不再惧怕人类了,它们走向城市,有的在路上就倒毙了。这些都是火山将要爆发的前兆,可惜那时人们还未认识到这一点。
现在,人们不仅有了根据直观感受去认识火山爆发前兆的经验,而且可以用专门的仪器来观测那些人所感觉不到的变化。对那些可能造成灾害的火山,只要能经常监视它的活动,火山爆发应该是可以预知的。大的火山爆发之前,预兆比较明显,除了喷出水汽和其他气体外,有时还有细沙,表现为有烟云升起,肉眼也能看见。而烟云中火山特有的成分、火山附近地面温度的升高和微小地震频繁发生等都能用仪器测出。和地震将要在何地发生难以确定不同,火山爆发的场所明确固定。
我们虽然无法制止火山爆发,但可以事先逃离危险地区。而实际上,由于并不是所有有危险的火山都设有监测站,加上交通不便、人员众多来不及撤退等问题,因而尽管对火山的认识和监测技术都已有了很大的提高,但火山爆发造成的人员伤亡,仍时有发生。
1991年6月9日,菲律宾吕宋岛上的皮纳图博火山突然爆发。这座火山大约在1315年爆发过一回后,就一直沉睡,人们渐渐忘却了它的威胁,没想到在1991年6月9日突然再次爆发,随后又爆发多次,附近的居民走避不及,累计死亡约800人。同年6月9日,日本九州岛上的云仙岳在休眠198年后又一次爆发。事先人们一直在监视着它的活动,对这次爆发做了预报,但原估计可能有火山泥石流袭来,要大家注意,没想到,这次爆发竟出现了培利火山1902年爆发时那样滚滚而下的烟云,结果还是有300多人丧生。
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火山灾害造成的死亡数字,高达2万多人,其中90%的人是被1985年11月13日哥伦比亚的鲁伊斯火山爆发时产生的泥石流埋葬的,那次泥石流埋掉了整整一座城镇。鲁伊斯火山沉睡了近4个世纪,山顶上积雪很多,这次突然爆发,不仅喷出大量火山灰,还使山上的积雪融化,形成巨大的泥石流冲下山来。火山在13日下午14时左右就开始活动,喷出细微的泥沙,到晚上9时15分至18分连续爆发,积雪迅速融化,泥石流开始向下倾泻。而山下的阿美罗镇,到当晚11时才由市长发布广播讲话,要市民赶快撤离。仅过了20多分钟,泥石流就到达了,城市被埋葬了,泥沙堆积的厚度最多达40米以上,市长本人也被埋葬在这里。
火山泥石流的形成,不一定要求山上有积雪融化,因为火山爆发的时候,除了喷出灰沙等固体碎屑外,同时喷出的还有大量水蒸气,它们在高空可以凝结成水,真正的雨伴同灰雨一起落下,也能形成泥石流,使灾难加重,这时的火山灰雨就不只是恼人,而且要“吃”人了。在阿美罗是这样,在庞贝和赫库兰尼姆这两座挖掘出来的古罗马城废墟中,我们也看到了它的可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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