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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期诗词创作不同傾向,新宋学第5辑揭晓

时间:2023-10-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爲了更清楚地認識《黔南謫居十首》等書寫的補足作用,我們有必要梳理一下山谷謫黔期間的詩詞創作。《竹枝詞》系列的寫作始於赴黔途中,由别集兩首詩末原注可知。而《夢李白誦竹枝詞三叠》則借李白之口,表現了完全不同傾向:“杜鵑無血可續淚”句呈現出濃度驚人的慘痛。《次韻楊明叔四首》楊明叔惠詩,格律詞意皆薰沐去其舊習。故次韻作四詩報之。全德備萬物,大方無四隅。

同期诗词创作不同傾向,新宋学第5辑揭晓

爲了更清楚地認識《黔南謫居十首》等書寫的補足作用,我們有必要梳理一下山谷謫黔期間的詩詞創作。根據任淵年譜,從紹聖二年山谷謫黔起,至元符元年移戎止,内集所收山谷詩除《謫居黔南十首》外僅六題,分别是《竹枝詞二首並跋》《夢李白誦竹枝詞三叠》《和答元明黔南贈别》《題蘇若蘭回文圖》《次韻楊明叔四首》和《再次韻》。

鄭永曉的全集輯校編年則另繫了别集四題(《竹枝詞二首》《與黔倅張茂宗》《送曹黔南口號》和《明叔惠示二頌云見七佛偈似有警覺乃是向道之端發於此故以二頌爲報》),補内集《蟻蝶圖》、文集《王聖涂二亭歌》、類編增廣《次韻楙宗送别二首》。其中《次韻楙宗送别二首》異常直白,在内集被定爲山谷弟知命之作,是麻沙本誤收,在此不予考察。剩下的作品可以分爲與貶謫相關的三組和與貶謫無直接關聯的一組。

貶謫相關第一組是《和答元明黔南贈别》:

萬里相看忘逆旅,三聲清淚落離觴。朝雲往日攀天夢,夜雨何時對榻凉。急雪脊令相並影,驚風鴻鴈不成行。歸舟天際常回首,從此頻書慰斷腸。

這首詩歌節奏順暢、情感濃烈,不窒澀,不盤曲,在以情感的壓抑(主要轉化爲道理探討與典故的安插)爲主要傾向的内集當中可説是最近乎唐音的作品之一。從“夜雨何時對榻涼”一語來看,加上黄譜的節候辨析,“事後追和”的判斷大約是可以信服的。分别後懸隔的物理空間進一步深化了兄弟之間的依戀。而鶺鴒相依符合儒家“孝友”的道德標準,很可能是它出現於内集的一個潛在動因。

第二組是《竹枝詞》系列,分别包括:

《竹枝詞二首》

三峽猿聲淚欲流,夔州竹枝解人愁。渠儂自有回天力,不學垂楊繞指柔。

塞上柳枝且莫歌,夔州竹枝奈愁何?虚心相待莫相誤,歲寒望君一來過。(别集卷一)

《竹枝詞二首》

撑崖拄谷蝮蛇愁,入箐攀天猿掉頭。鬼門關外莫言遠,五十三驛是皇州。

浮雲一百八盤縈,落日四十九渡明。鬼門關外莫言遠,四海一家皆弟兄。(内集卷一二)

《古樂府有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霑裳但以抑怨之音和爲數叠惜其聲今不傳予自荆州上峽入黔中備嘗山川險阻因作二疉傳與巴娘令以竹枝歌之前一叠可和云鬼門關外莫言遠五十三驛是皇州後一叠可和云鬼門關外莫言遠四海一家皆弟兄或各用四句入陽關小秦王亦可歌也予旣作竹枝詞夜宿歌羅驛夢李白相見於山間曰予往謫夜郎於此聞杜鵑作竹枝詞三叠世傳之不予細憶集中無有請三誦乃得之》

一聲望帝花片飛,萬里明妃雪打圍。馬上胡兒那解聽,琵琶應道不如歸。

竹竿坡面蛇倒退,摩圍山腰胡孫愁。杜鵑無血可續淚,何日金雞赦九州?

命輕人鮓甕頭船,日瘦鬼門關外天。北人墮淚南人笑,青壁無梯聞杜鵑。(内集卷一二)

《送曹黔南口號》

摩圍山色醉今朝,試問歸程指斗杓。荔子陰成棠棣愛,《竹枝歌》是去思謡。《陽關》一曲悲紅袖,巫峽千波怨畫橈。歸去天心承雨露,雙魚來報舊賓僚。

《竹枝詞》系列的寫作始於赴黔途中,由别集兩首詩末原注可知。這兩首一言“夔州《竹枝》解人愁”,一言“夔州《竹枝》奈愁何”,翻覆間確定了《竹枝》系列料理愁緒的基調。後來的《送曹黔南口號》説“《竹枝》歌是去思謡”,亦即此意。最後保留在内集的《竹枝詞二首》分别以“五十三驛是皇州”“四海一家皆弟兄”作結,是同一思路下的寬解之辭,的確走了“解愁”的路徑。

而《夢李白誦竹枝詞三叠》則借李白之口,表現了完全不同傾向:“杜鵑無血可續淚”句呈現出濃度驚人的慘痛。不管“請三誦,乃得之”的夢境追述是不是故弄狡獪,李白在山谷的夢中陳説長流夜郎的哀傷,這個事件用現代心理學對潛意識的理解來看,未嘗不是山谷自身謫黔心態的曲折投射。至少,他其實能夠體會,一個普通的詩人面對不可知的流放生涯會産生何等淒惶的心緒。

第三組是《次韻楊明叔》系列:(www.xing528.com)

《明叔惠示二頌云見七佛偈似有警覺乃是向道之端發於此故以二頌爲報》

山川圍燕坐,日月轉庭隅。般若心常是,如來卧起俱。多聞成外道,只守即凡夫。欲聽虚空鼓,須彌作鼓桴。

平生討經論,苦行峻亷隅。偽契已無分,買山雲自俱。身爲廊廟宰,夢作種田夫。欲辨身兼夢,還如鼓與桴。

《次韻楊明叔四首》

楊明叔惠詩,格律詞意皆薰沐去其舊習。予爲之喜而不寐。文章者,道之器也;言者,行之枝葉也。故次韻作四詩報之。耕禮義之田而深其耒,明叔言行有法,當官。又敏於事而恤民,故予期之以遠者大者。

魚去游濠上,鶚來止坐隅。吉凶終我在,憂樂與生俱。決定不是物,方名大丈夫。今觀由也果,老子欲乘桴。

道常無一物,學要反三隅。喜與嗔同本,嗔時喜自俱。心隨物作宰,人謂我非夫。利用兼精義,還成到岸桴。

全德備萬物,大方無四隅。身隨腐草化,名與太山俱。道學歸吾子,言詩起老夫。無爲蹈東海,留作濟川桴。

匹士能光國,三孱不滿隅。竊觀今日事,君與古人俱。氣類鸎求友,精誠石望夫。雷門震驚手,待汝一援桴。

《再次韻》

庭堅老懶衰惰,多年不作詩,已忘其體律。因明叔有意於斯文,試舉一綱而張萬目,蓋以俗爲雅,以故爲新,百戰百勝,如孫吴之兵,棘端可以破鏃,如甘蠅飛衛之射,此詩人之奇也,明叔當自得之。公眉人,鄉先生之妙語震耀一世,我昔從公得之爲多,故今以此事相付。

窮奇投有北,鴻鵠止丘隅。我已魑魅禦,君方燕雀俱。道應無蔕芥,學要盡工夫。莫斬猿狙杙,明堂待棟桴。

《次韻楊明叔》系列則是最典型黄詩,也是他與楊皓唱和慣常風格。《再次韻》中“窮奇投有北”“我已魑魅禦”數句涉及了自己當下慘淡的處境。不過在和後學探討學道、學詩的語境當中,“我”的出現不過是爲了進行現身説法,“君”纔是關鍵所在,所以認知取代了感受,成爲核心的觀照對象。在故實與理語組織成的訓誡網絡裏,我們可以看到的是山谷對於處窮之道的理性認知。

《題蘇若蘭回文圖》《蟻蝶圖》和《王聖涂二亭歌》不直接涉及自我境遇的表述,不過《蟻蝶圖》一直以來被闡釋爲對政敵的嘲諷,據《桯史》言幾乎要造成新黨對黄庭堅的再一次打擊而《題蘇若蘭回文圖》“亦有英靈蘇蕙手,只無悔過竇連波句也很可能寄寓了指向現實的比興——如果將它放進以男女之情比君臣遇合的闡釋傳統中,也完全可以理解爲:我能夠書寫精巧的詩歌和文章,然而這却無法打動君上,讓他重新接納我還朝。

通過謫黔期間黄庭堅原創詩歌的爬梳,我們大致可以得出他不會直接表達自己面對貶謫本身的情感反饋,而是選擇作理性探討,或是轉换表達主體,或是改變抒情主題。

“黔中詩絶少”的直接原因固然是對政治風險的警惕和來自生存境遇的壓迫。而同期詞作的詩化則向我們提供了另一種可能,黄庭堅主動選擇使用原創詩歌以外的體式來表現貶謫之情。

根據鄭永曉的繫年,黔中詞作共計25闋,數量雖然也不多,但在詠茶之外又發展出唱酬、贈人、詠懷等内容,承擔起詩歌的社交功能與表現題材,呈現出不同於早期以艷詞俗詞爲主的創作風格。在此期間,他會反復填寫同一詞牌,如紹聖三年先後製了六闋《減字木蘭花》,這與他在詩歌創作中反復的自次韻有一定的相似性;此外,還有“竄易前詞”的行爲。我們知道黄庭堅詩歌擁有數量龐大的異文,其中部分顯然出自有意識地修改,而詞作中修改産生的重要異文,紹聖二年的兩闋《醉蓬萊》似爲僅見:

從“向一川都會”到“自一川都會”,異文本身就提供了前後時間間隔的信息,然而山谷身邊的景致與内心的感受却有着延續性,所以他只集中在上片三、四拍,下片六、七拍進行了改寫。且三、四拍后作的情感表達更加直白强烈,這與其他階段詩歌修改中典故化、偶驪化的傾向極爲不同。

我們可以這樣説,在謫黔期間,山谷一改俗詞的寫作習慣,嘗試着對小詞這一表現工具進行重新發掘,用以分擔詩歌的部分功能,最重要的就是分擔了抒情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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