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4个姐姐和1个妹妹,大姐、二姐出生在上海,其他的都出生在仁川,其中三姐、四姐和妹妹没长大就夭折了。
我父亲自学了日语,他的洋服店走“高层”路线,基本都是做日本人的生意,尤其是日本官员,因此生意一直都很好。不过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当时中国人在韩国是二等公民的事实。
我是在仁川上的幼儿园,一直上到小学四年级。学校里有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推行的是殖民教育,校长、老师都偏爱日本儿童,中国和韩国的儿童经常受欺负。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被日本同学欺负,根本不敢靠近他们,一靠近就会被打,放学了也不敢回家,怕路上遇见日本同学又被打。有一回,我被日本同学扔石头,砸得满头是血。还有一次,我被打得不敢去上课,偷偷跑到池塘边看小金鱼,结果被老师告到我父亲那里,我又被父亲用裁缝尺狠狠揍了一顿。
我妹妹也可以说是间接死在日本人手上。她当时还小,生了病,家里请来一个日本医生,给她打了一针以后,她就不在了。一家人也不敢问病因,更不敢找他要说法,那个医生就直接离开了。
童年对我来说很可怕,只有母亲的爱,是唯一的慰藉。
在五年级的时候,我回到上海,就读于天主教会办的金科小学,后来又上了金科中学。上中学的时候,我父亲打电话叫我回仁川,回去之后,家里有了变化。(www.xing528.com)
我父亲当时又有了一个女人,是个朝鲜女人。这个女人很厉害,会讲广东话、山东话(整理者注:应老解释,山东话是朝鲜华侨的通用语)、宁波话,我两个姐姐和她发生了几次冲突,父亲对母亲也越来越差,动辄打骂,有一次甚至打断了她几根肋骨。我因为维护母亲,还挨过父亲的耳光,两个姐姐也先后离开了家。
日本投降前实施军管,物资管控,日子很不好过,买什么都要凭票。后来,美军接管了仁川,父亲搭上了美国军官,生意又好了。
1946年,我和母亲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偷偷跑去了汉城,当地一个宁波老乡带我们去军管会(整理者注:应为驻朝鲜美国陆军司令部军政厅),里面有位办事人员是广东客家人,听我母亲说广东话很亲切,也很同情我母亲,很快就给我们办了手续。
我们先坐火车到釜山港,由于客轮还没开通,就在釜山住了半个月,又坐军用运输船回到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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