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孔夫话与当地客家话的差异
孔夫话是永定县坎市镇孔夫村及其近邻村庄居民的母语。孔夫村位于永定县与龙岩市新罗区交界处的永定县一侧。新罗方言在当地被称为“龙岩话”,龙岩话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都与永定客家话有不少相似乃至相同之处,但在汉语方言学家的分类上,它被认定为闽南话的一种。〔6〕孔夫话是一种掺和了龙岩话和永定客家话的方言,在以龙岩话为母语的人看来,它是“永定客家话”的一种;而在永定当地以客家话为母语的居民看来,它是一种“有点走样的闽南话”,称它为“鸡屎福佬话”。
郭启熹从孔夫话中抽取出644个基本词汇,将它们与龙岩话和永定客家话进行一对一的比较,其结果如下:三者相同的有224个,约占34%;只与龙岩话相同的有124个,约占19%;只与永定客家话相同的有90个,约占13%;其余206个为永定孔夫话所独有,约占31%。郭氏据此认为,永定孔夫话既不能归类为客家话,也不能归类为闽南话中的龙岩话,而且不应该简单地说它是龙岩话和永定客家话的混合语,它是一种独立的方言。〔7〕不过,仅就孔夫话更接近于永定客家话还是龙岩话而言,郭氏上述研究所提供的客观数据清楚地表明,孔夫话与龙岩话相同的比例比它与永定客家话相同的比例高出6个百分点,换言之,在龙岩话与客家话之间,孔夫话更接近于属于闽南话的龙岩话。
(二)孔夫话共同体与客家的族群分界(www.xing528.com)
孔夫村一带,至迟在元代已有居民定居。现在的村民有五个姓氏:张姓(约占40%)、陈姓(约占40%)、林姓(约占10%)、黄姓(不足10%)和宁姓(仅1户)。不过,据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村里还有杨、钱、连、蓝、魏等姓氏。除孔夫村的村民外,在与孔夫村相邻的一些村落(永定县境内的田地、半岭、长流、三圣隔、湖羊角、乌坑和新罗区境内的隘头、悠远),也有村民以孔夫话为母语。这个以孔夫话为母语的方言共同体,总共约有12 000人。围绕他们与周围客家的关系,以下两点意味深长,值得关注。
首先,从族谱上的记载来看,以孔夫话为母语的居民的祖先在当地定居、宗族开基的时间与周围客家基本相同;而且,同一姓氏的居民,不分是以孔夫话为母语还是以客家话为母语,彼此拥有共同的祖先和相同的迁徙历史。
其次,尽管在族谱记载上有着同一祖先,但以孔夫话为母语的居民与周围的客家之间,依然有着明显不同的族群认同,并且相互区别。以客家话为母语的居民具有鲜明的客家认同,同时把以孔夫话为母语的居民称作“福佬”;而以孔夫话为母语的居民一直把自己与周围的客家人相区别,把自己的母语——孔夫话称为“金子学”(意为“像金子一样珍贵的语言”),以显示自己比客家人更高贵。易言之,双方都把对方视作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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