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崇祯年间(1628—1644),左都御史刘宗周闻知姜埰(cài)、熊开元以言事被皇帝下诏囚禁锦衣卫狱中,便约同九卿共救。入朝议事时,听说皇帝已下密旨要杀姜、熊二臣,他便慷慨陈词,认为大明王朝自立国以来,一直奉行“言可用用之,不可置之”的政策,没有言官曾受到过这种处分,现在这样做破坏祖宗成法,很不应该,况且有罪的话,也应交司法机关处理,直接下诏狱,有伤国体。崇祯皇帝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哪里听得进去,反而被激怒,立即将刘宗周革职拿问,交刑部审议定罪,很有可能被杀。一些朝中大臣再三恳求皇帝开恩,都不管用。
这时,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蒋德璟毅然再次入宫面奏,为刘宗周开脱。他知道崇祯帝性子峻刻严苛,不能从正面去游说,只能借古讽今,旁敲侧击,方不致触天子之怒。他在皇帝面前进言道:“以前唐太宗讨厌魏征直谏,认为扫了他做皇帝的颜面,几次想杀魏征,回到宫中还怒气未平,嚷着定要杀了这个田舍翁。而长孙皇后却在此时穿上朝服出来祝贺道:‘君王仁义则必然臣子忠直,恭喜皇上啊。’”话未说完,崇祯帝忽然板着脸道:“唐太宗的大才朕自然大有不如,但这种关起门来的德行,朕也不想去学他。”蒋德璟笑了笑,又奏道:“皇上是尧舜那样的君主,怎么肯去学唐太宗?这唐太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巧于取名罢了。”崇祯皇帝听了这话,不由得觉得奇怪,马上问:“什么叫作巧于取名?卿不妨给朕解释一下。”蒋德璟从容地整一整衣冠,跨前一步,曼声道:“人臣敢于直言的,用之,则名在人主;罪之,则名在臣下。唐太宗本来就不喜欢魏征,却故意优容他,以自成其虚怀若谷,善于纳谏之名,所以说唐太宗巧于取名啊。”崇祯帝知道蒋德璟这番言语,意在救刘宗周,但想想事情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将直言进谏的大臣治罪,反而会成全他们的忠义之名,而皇帝自己必被后世加上文过饰非、伤害忠良的恶谥。唐太宗巧于取名而有英主之称,我不妨这次就学他一次吧。(www.xing528.com)
于是,皇帝下诏,刘宗周免于治罪,仅削职为民。(《崇祯杂录》《寄园寄所寄》鹏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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