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开海是福建官府适应海防形势与社会环境进行的政策调整,及至万历末年,因荷兰人的劫掠和寇乱,沿海海盗的骚扰等原因,福建又厉行海禁,关闭月港贸易。荷兰人的沿海劫掠给月港发展带来巨大影响,史载:“海上久安,武备废弛,遂致盗贼劫掠,兼以红毛番时来抢夺船货,官府以闻朝廷,遂绝开洋之税。”[155]“(崇祯)六年七月,红毛入料罗,窥海澄境。”[156]加上走私贸易猖獗,引起政府不安,地方对于海防异常紧张,一有风吹草动就实行海禁,如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天启二年(1622年)、天启六年(1626年)、崇祯元年(1628年)间,皆因沿海动乱而停发船引。大臣往往对走私与倭寇犯境担忧,“窃以为当今之乱,莫过于月港……月港私造双桅大船,不啻一二百艘,鼓泛洪波巨浪之中,远者倭国,近者暹罗、彭亨诸夷,无所不至,甚者沿边越境劫掠商民,非一日也”。[157]
福建屡屡实行海禁,再加上沿海走私贸易的冲击,月港衰败难以避免。崇祯十一年(1638年),官员傅元初请求重开月港贸易,但月港已成死港,几无商船出海贸易。清初,为对付沿海郑氏集团,实行迁海政策,月港于是衰败。至清康熙二年(1663年),清廷在厦门设立闽海关,正式取代月港海外贸易地位。但月港在明后期的开海对漳州、福建乃至整个王朝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首先,月港开海促进了对外贸易的繁荣,带动了海澄县及漳州府的经济发展。据史载:“海澄新邑,珠玑、犀牙、玳瑁、香布之属,辐辏漳泉,人以海船为利……梯山航海,泉货充溢,珠香象犀文贝之属,舆服伎巧珍错之利,不胫而走海内。”[158]明人徐勃描写海澄贸易,指出海澄“东接诸倭国,南连百粤疆”,各国商品云集,人民安居乐业,“货物通行旅,赀财聚富商。雕镂犀角巧,磨洗象牙光。棕卖夷邦竹,檀烧异域香。燕窝如雪白,蜂蜡胜花黄。处处园栽橘,家家蔗煮糖。田妇登机急,渔翁撒网忙”[159]。
其次,开海贸易后,漳州府在月港设立督饷馆,为福建地方带来大笔税收收入。隆庆六年(1572年),税收仅数千金;万历四年(1576年),税收已逾万金;万历十一年(1583年),税收增至两万余两。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福建税银近六万两,而此年月港税收超三万五千两,占全省税银大半。月港税收对福建省相当重要,史称“海澄洋税,上关国计盈虚,下切商民休戚”[160]。(www.xing528.com)
再次,月港开海改变传统海禁政策,为商民提供出海贸易通道,使“寇转为商”,缓解了沿海海防危机。《明经世文编》记载:“洋船往来,习闻动静,可为吾侦探之助。舳舻柁梢,风涛惯熟,可供调遣之役。额饷两万,计岁取盈,又可充吾军实之需,是其利不独在民,而且在官。”[161]外船的到来也提供了海外诸多信息,而民船、商船的增加,也利于政府的征调与派役,更不用说财政收入的增加了。
最后,月港开放后使中国进一步融入世界贸易体系之中,打开东亚贸易新格局。同时,沿海商民大批出海贸易,移居南洋、美洲、日本,在海外成为重要的海上势力,并将中国文化传播于海外。
此外,对月港体制的局限性和保守性也应有所认识。首先,月港地理条件一般,并非深水良港,吃水深的大船想进入月港必须用小船拖拽,运输货物不够便利,随着泥沙淤积、航道淤塞,港口逐渐向外海迁移,终被厦门取代。其次,虽然允许商民出海贸易,但又对出海贸易进行严格限制,只允许漳、泉二府商人参与月港贸易,对商人出海的船只、货物、时间、路程都有严格规定,船引发放数量也不能满足贸易发展需要,月港开海是多种力量博弈、妥协的结果。再次,澳门、广州允许外商居留贸易,而月港只准许本国商人出海贸易,不许外国商人入境贸易,这样一来,就只对漳泉商人征税,而无法对外国商人征税。月港开海只是局部性的。最后,因月港开海限制船引数量,且不允许商人前往日本贸易,迫于生计,沿海商民前往日本者只能从事走私贸易,冲击了海防与月港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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