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虽然生猛,但改变不了江陵城下双方一弱一强的态势,总体形势是,孙刘联军很强大,曹军处于劣势。
周瑜派甘宁占领了江陵上游的夷陵即今湖北省宜昌,这里本是益州牧刘璋占领的地盘,刘璋手下的将领袭肃率部投降,周瑜想把袭肃的人马编入横野中郎将吕蒙所部。吕蒙建议说袭肃是个人才,主动投奔,不宜夺其兵权,周瑜采纳。
夷陵被甘宁攻占后,曹仁受到来自上下游的夹击,为此他分兵夷城攻打甘宁。对于救不救夷陵,吴将分歧很大,大家认为现在兵力不足,如果分兵,曹仁必来攻,首尾难顾。
吕蒙提出不同意见,他建议留下凌统防守,由周瑜亲率其他人解救夷陵,只要凌统能守住十天,就不会有问题。
周瑜接受吕蒙的建议,到夷陵大破曹军,曹军从夷陵退还。孙权任命吕蒙为偏将军、守寻阳令,也就是以副军长的身份兼任寻阳县县长。
曹军在江陵之战中唯一的收获是,在一次激战中周瑜亲自督战,结果右臂被曹军射中一箭,伤势很严重。
曹仁得知周瑜负伤,率军前来挑战,为了不影响士气,周瑜勉强挣扎着起来,到各营巡视。
而在合肥方向,仗打得同样激烈。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208年)十二月,孙权率一支主力由柴桑千里急行军,突然出现在合肥方向,曹操接到报告后大吃一惊。
孙权还命令张昭率一部人马进攻九江郡的当涂县,做出孙吴主力在东线战场全面反攻的架势。
合肥的重要性一点儿都不亚于襄阳、江陵,如果孙权趁曹军新败赤壁的当口把合肥夺去了,曹操这一仗就成了“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但合肥路途遥远,曹军主力此前多向荆州战场集结,东南方向兵力薄弱,现在想马上增兵救援都来不及。
曹操接到消息后,只命令一个叫张喜的部将前往救援。张喜事迹不详,只知道他此前驻扎在与扬州刺史部相邻的汝南郡,之所以现在把他派去,可能是他的防区离合肥最近,他带来的人马只有2000人左右,简直杯水车薪。
幸好,已故扬州刺史部刺史刘馥给合肥留下不少好东西,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刘馥生前加固了合肥城墙,在城墙上堆积了不少木石,没事时还组织人编草苫,积攒了成千上万个草苫,还有大量鱼油(鱼膏),这些物资都堆在城墙上。
孙权亲自率部猛攻合肥,这时老天爷帮忙,下起了连阴雨。攻城的人最喜欢下雨,而且最好是连阴雨,因为那时候城墙都是夯土结构,雨水一泡就得塌,所以过去的城墙需要经常维修。
合肥城虽然进行了整修,但也没有防水功能,被水泡得快要倒了(时天连雨,城欲崩)。危急关头,刘馥留下的成千上万个草苫发挥了作用,守城军兵把它们盖到城上,保护城墙。
不仅如此,储备的大量鱼油和木石也派上了用场,一到晚上城上就燃起鱼油火把,把城上城下照得一清二楚,让下面的人无法趁夜偷袭。而木石是给攻城敌人准备的,招呼爬墙的敌人,没有什么比大木头和石块更过瘾的了。
因为刘馥有先见之明,生前做了大量精心准备,合肥城得以不失。孙权围住合肥前后多达100多天也没有什么进展。
刘馥死后,曹操任命原丞相府办公室主任(主簿)温恢为新刺史,任命蒋济为副州长(别驾)。蒋济字子通,后来成为曹魏的重臣之一,他当过郡吏,实践经验丰富,现在大约20岁。(www.xing528.com)
蒋济悄悄建议温恢,对外诈称接到了张喜的书信,说有四万人马正往这里赶来,目前已经到了雩娄。
蒋济还假装派人迎接援军,回来时分成三个小分队,一队进城,告谕城内军民,让大家增强信心;另外两个小分队故意让敌人捉去,并有意让敌人“缴获”伪造的张喜的书信。
孙权正因久攻合肥不下而郁闷,张昭那边进攻也受挫,没有攻下当涂,进退维谷。张昭独立带兵似乎只有这一次,看来学者改行要格外小心,不是读过兵书就是军事家。
孙权急了,想亲自冲锋陷阵(权率轻骑欲身往突敌),这时接替张昭担任孙权秘书长(长史)的张纮赶紧死死相劝,孙权才打消念头。
恰在此时,孙权得到了俘获的书信,这让孙权犹豫起来,从荆州方向也传来情报,说曹军的主力有从江陵撤退的迹象。
孙权进攻合肥,目的就是让曹操从江陵撤军,孙权于是下令烧掉攻城的器具和营寨,从合肥撤退。
曹军要想长期守住江陵,确实太难了。
曹仁在江陵前后坚持了一年多,吸引了周瑜率领的主力和一部分刘备的部队,为减轻其他战场的压力做出了贡献,到了赤壁之战后的第二年的下半年,曹操决定把曹仁从江陵撤到襄阳。
曹仁撤走后,周瑜带伤指挥作战,迅速攻下江陵及其以东长江沿线的许多重要据点,从柴桑到夷陵一线的军事要地基本上都被孙吴占领。
孙权任命周瑜为南郡太守,驻守江陵;任命程普为江夏郡太守,驻守沙羡;任命吕范为彭泽郡太守,驻守柴桑。
也就是说,今湖北省的宜昌市、荆州市、武汉市一直到江西省的九江市,近2000里的长江沿线全被孙权占领了。
如果赤壁之战理解为一场战役而不只长江江面上的那场遭遇战,那么赤壁之战至此才算真正结束,在前后一年多时间又发生了若干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才构成了整个战役。
战前曹操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荆州,实力倍增,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上的优势。面对惊慌出逃的刘备以及实力明显不足的孙权,曹操完全有必胜的把握。
这一仗本来并不难打,至少比官渡之战好打,比北征乌桓也好打。但是,曹操在官渡赢了,在乌桓人那里也赢了,唯独在这里输了。
赤壁之战成为一个转折点,一路势如破竹般攻城略地的曹操不得不放下扩张的脚步,以更大的耐心与孙权和刘备这两个对手纠缠,这个时间还将很长很长。
对孙权和刘备来说,此时大概并没有幻想凭一战而“三分天下”的想法,他们现在距这个目标还挺远。赤壁之战的结果,只不过是“三分荆州”,曹军退出江陵后仍占据着荆州北部的襄阳、樊城等要地,荆州刺史部的整个南阳郡还都在曹军手中,而孙权和刘备在战后只是各占了荆州的一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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