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曹操之前的部署,西路兵团和北路兵团两路夹击,目的地是夏口,而不是要在赤壁这个地方打一仗。
直到曹操兵败赤壁时都没有看到北路兵团的影子,这支人数众多的部队在赤壁之战发生时处于什么位置呢?是已经到达乌林与曹操亲率的西路兵团会合了,还是仍在行军的路上?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支部队应该还在预定的行军路线上,也就是在汉水一线,他们的目的地是江夏郡的夏口,本来曹操率领的西路兵团也是奔夏口去的,他们计划在夏口附近会师。被迟滞于赤壁是曹操没有料到的,所以北路兵团事先并没有接到改变行军路线来乌林会师的命令。
曹操在长江上与周瑜的水军一交锋就吃了败仗,于是退到长江北岸的乌林,在此扎寨,这个策略是正确的,他下面要做的就是重新调整部署,让北路兵团火速向这里靠拢。
如果两大兵团实现会师,周瑜再聪明,老天爷再帮忙,孙刘联军想战胜曹军胜算都不会太大。
所以,当曹操在江面遭遇失败后,他并没有慌乱,甚至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很快在乌林建起了水陆两军大营。
这时候的曹操心情还颇好,他所写的组诗《短歌行》中的第二首《对酒当歌》就是在水营战船上聚会时写的,诗中写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首诗意蕴沉雄,情调激昂,有哀伤,有沉思,但也有进取。诗的想象丰富,语言老练,浑然天成,可以说是曹操诗歌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www.xing528.com)
根据这首诗描绘的情景看,曹操直到这时候还是从容不迫的,无论对未来还是眼前,他都信心十足,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感觉,这种心境与官渡之战期间的担忧、烦闷、头疼病时常发作的情况完全两样。
曹操甚至想到了周公,这位周文王的弟弟、周武王的叔父,被尊崇为元圣,孔子大加推崇并经常在梦中和他对话。在曹操看来,周公是个勤政爱民的典范,经常忙得一顿饭都吃不踏实,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在乌林的时候,曹操还平心静气地等待着北路兵团的到来。
他恐怕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过年的打算,因为此时离汉献帝建安十四年(209年)顶多只剩下一个月了。
但周瑜却不想在长江边上过年,这样的年他过不起。
处于绝对劣势的一方必须出奇才能制胜,于是周瑜给曹操安排了一出诈降计。这不仅需要高超的表演天赋,更要有极大的冒险精神。
周瑜赌了一把,因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后,他赌赢了。
曹军的北路兵团也沿汉水南下,不过他们后来也与孙刘联军遇到了,打了一仗,尽管曹操和周瑜本人没有参战,这场战斗也很精彩,孙刘联军同样采取了火攻的办法,烧了曹军的竹筏,曹军败走。
这场战斗又叫浦口之战,当时北路兵团南下,他们遇到了头疼的问题,就是船只太少,为此临时造了许多竹筏,乘着这些竹筏到达浦口(无舡,乘簰从汉水下,住浦口)。
浦口位于如今何在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在汉水上,而不在长江上。
曹军到达这里,还没来得及渡江,孙刘联军就连夜密派轻船、走舸等100多艘,每艘50人划船,手持火炬,用火烧了曹军的战船和竹筏,一时火大起,火光照天,曹军败走。
如此一来,关于赤壁之战的一些事情也就清晰了:
关于战役的目标,曹操设定的是攻取夏口而不是要去消灭孙权,战前曹操的参谋人员甚至得出过孙权不会参战的结论,这是曹操仓促决定用兵的基础;
关于战役的过程,这只是一场发生在长江水面上不期而遇的遭遇战,而不是双方事先精密调度部署的一场大战役,整个过程都比较简单;
关于战役的规模,尽管曹军实力强大,但直接投入赤壁战场的兵力很少,仅是曹操亲自率领的西路兵团,总人数在8万左右,而孙权一方投入兵力为3万人,刘备、刘琦投入的兵力约2万人,这是一场5万人马打赢8万人马的战役,也可以说是以少胜多,但算不上兵力悬殊;
关于孙刘联军取胜的原因,曹操的大意轻敌是最主要的,曹军将士不服水土也是重要原因,除此之外,周瑜果断率军由樊口、夏口西进,在赤壁迎敌,从而避免与曹军两大兵团同时交战,打了个“时间差”,这也是取胜的关键。
对于第一点,也许有人并不同意,因为就在这场战役打响前,曹操曾给孙权写来一封信,按照信中透露的意思,曹操此次率兵东进是准备连孙权都一起收拾的。
这封信的具体内容已不知道,只保存下来几句话:“最近我奉天子的命令讨伐罪臣,大军南下,刘琮束手投降。现在我已集结80万水军,想邀请将军到孙吴会猎(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会猎,可不是打猎,而是邀你出来找个地方练练。
这是一封挑战书,按照信中的口气,曹操确实是打算进攻孙权的。但这只是曹操的恐吓,曹操担心孙权与刘备、刘琦联合,所以才写信来吓阻。
在此前曹操召集的军事会议上已经说得很明白,此次用兵只打夏口,从而将荆州最东边的江夏郡收复,孙权及其主力活动的柴桑属扬州刺史部豫章郡,距夏口有数百里,曹操如果真想在那里跟孙权“会猎”,也应该是在夏口之战结束以后。
况且,真要动手的话,还写不写信提前告知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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