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推动迅速,襄阳以北大部分地方都被曹军占领,刘表父子所任命的地方官员纷纷投降。
刘备不同意抢占襄阳,但他接受了进军江陵的建议,于是率部向南面的江陵进发。
这么多年来刘备一直苦心经营,花了很大代价攒出了一支水军,虽然无法和江陵水军相提并论,但也有各式战船数百艘,刘备让关羽率领这支水军从汉水南下,前往夏口与刘琦会合。
刘备自己去占江陵,夏口有刘琦、关羽,如果一切如愿,就控制了上千里的长江防线,以长江为依托,可以和曹操周旋一阵,甚至打退曹操的进攻也是有可能的。
听说刘备向江陵方向去了,正筹备襄阳城入城仪式的曹操吃了一惊,立即决定暂不进襄阳城,迅速南下追击刘备,务必赶在刘备之前占领江陵。
江陵即今湖北省荆州市沙市区,前身是楚国国都郢,从春秋战国到五代十国,先后有34代帝王在此建都,历时515年。在汉代,它曾长期作为荆州刺史部的治所,刘表把治所迁往襄阳后,江陵的地位才有所下降。
江陵位于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刘表的水军基地设在这里,囤积着大量军用物资。曹操担心刘备一旦江陵得手,依赖这支水军和军用物资可以迅速壮大,再去征讨,难度大为增加。
一场追击战就此展开,刘备虽然早点出发,但他也跑不过曹操,因为曹操有虎豹骑。
曹操亲自率领以虎豹骑为主的5000名骑兵去追刘备,他们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展开追击的,行军速度是一天一夜300多里(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在当时这是行军速度的极限。
曹操此举有点儿冒险,因为刘琮虽然表示要投降,但襄阳以南还没有交接,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虎豹骑不过数千人,再能打,也是孤军深入,一旦有人挑头发起围攻,将处于绝地。
这不是空想,还真有人给刘琮出过这样的主意。
刘琮手下有个叫王威的人,看到曹操轻军冒进,秘密建议:“曹操认为将军已经投降,刘备逃走,必然松懈无备,现在又轻行单进,如果以奇兵数千,在险要处埋伏(徼之于险),定可将曹操擒获。那样一来将威震天下,中原可传檄而定。这是难遇之机,切不可失去呀!”
史书没有对王威这个人做太多记载,不过从他建议可以看出此人眼光很毒,如果刘琮放手干一把,曹操当年在淯水河畔被张绣打得溃不成军的一幕将重演,刘琮只要敢挑头,刘备、刘琦,加上江陵的水军以及正悄悄向荆州靠近的孙权,大伙一起动手,正好把曹操围在中央,结局很难预料。
但是,这种事刘备敢干,吕布敢干,孙策和孙权都敢干,刘琮却不敢干,一个生来就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典型的富二代,杀人都手颤,让他拿出赌命的劲头闹上一出,他根本雄起不了。
王威建议无果,类似的事也就不再提了。(www.xing528.com)
相比于虎豹骑的行军速度,刘备所部行进得相当缓慢。
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一路上不断有向南逃避兵灾的荆州百姓加入,人数很快达10多万。
可惜这是一支没有战斗力的队伍,有点像黄巾军远征,家属、百姓、逃亡的地方官吏,什么人都有,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车辆,有数千辆之多,这样的队伍行进起来只能用蠕动来形容,一天顶多走十多里(众十余万,辎重数千辆,日行十余里)。
有人看到这种情况,向刘备建议:“现在我们人数虽多但能战斗的人少,如果曹军杀到,如何迎敌?应该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往江陵。”
这个建议有一定道理,如果要抢在曹操之前到达江陵,就不能再带上眼前这些官民百姓。
但是,刘备仍不能接受这样的建议:“成就大事必须以人为本,现在大家自愿追随我,我怎么能忍心抛弃(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以人为本”这几个字如今已耳熟能详了,据说最早就是刘备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说的。
刘备很重视仁和义,他一向这么说,也尽量这么做,不接受刘表相托缘于仁义,不夺取襄阳也缘于仁义,对百姓不抛弃不放弃也缘于此。
可是,仁义是旗帜,却不是武器。
刘备难道不知道虎豹骑正急速向这里靠近吗?
刘备当然知道,他并不傻,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不便明说。
多年前,他亲身经历过的延津之战也许给当下的紧急情况以启发,他知道这十多万百姓也许能帮助自己躲过一劫。
刘备大概想过,既然曹操拼命来追,即使自己率几千人抢先一步赶到江陵,也未必能得手,江陵水军的总兵力应该在三万人左右,还不包括一定数量的步兵和骑兵,他们效忠于刘琮和蔡氏集团,让他们在自己和曹操中间做选择,他们肯定不会给自己当垫背。
江陵就算了,能过眼下这一关已经算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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