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空间中的互动体验和技术叙事

（一）空间性的多维性

在新媒体技术实现“虚拟假定”的空间世界里，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表现手法已不受制于现实规则；艺术的形式更具视觉冲击力，如何直接、具体、个性化地创造出美术视觉语言，技术地传达设计理念和文化、艺术主张，实现技术与艺术完美结合，已成为设计师创作始终不渝的寻找和追求。

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的空间多维形式构成的基础在于以下两点。

1.空间的形式延伸及新思维的挖掘

新媒体技术带给社会的变革，更多的是人脑的延伸和扩展，尤其是无法替代设计的创造性思维。在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具象表现中，需要技术，运用技术，但在理解技术的同时，需要设计思维和启发创意灵感，掌握日新月异的计算机硬件和软件技术，并灵活把握视觉新语汇的叙事。

网络视觉语言，也带来了新媒体艺术空间的延伸及思维表达。新媒体艺术家不断地创造性地利用网络媒体作为艺术创作和信息传播的新途径，并将互联网变成从事与文化、社会、政治、艺术实践活动所依赖的媒体以及艺术展示平台。

例如，受到流行艺术偶像安迪·沃霍尔的启发，设计师再次尝试，在2019年2月的可口可乐广告中展现出精致的视觉外观，生活化的视觉空间、生动的色调和强烈的信息体验。可口可乐新广告的概念发展，也源于共享延展的观念，即无论人们彼此之间有多么不同，人们都会以同样的方式体验可乐。设计师在视觉语言的设计上，采用了2～3个脚本方案、2～3个视觉叙事故事，最后将广告的视觉镜头变为流畅的画面，包括一些不同的风格，包括CG，但最终还是决定采用手工制作的二维风格，使叙事语言更加诚实和质朴，保持界面风格友好和简单。在这个短短1分钟的网络广告中，视觉语言——创作的角色在叙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设计师曾勾勒出数百个不同的角色，以能想到的多种方式来表现多样性的人群：人类，神话人物，或高或矮的、毛茸茸的动物，或是几何图形——任何生物在网络中都是平等的角色，最终设计师们选择了代表世界的40个不拘一格的角色，以便突出可口可乐“在一起”的中心主题（图3-29）。

图3-29　2019年2月的可口可乐广告

图片来源：http：／／www.psyop.com

在网络新媒体艺术的新设计方面，例如“寻找奥兹国—迪士尼电影巨作《魔境仙踪》”的宣传网站，采用HTML5来完成交互动画的设计，通过鼠标或键盘的移动进行内容的探索，与“寻找”这个主题相结合（图3-30）。再如，Pieces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网站，以生动和可视化的形式提高了人们对濒危动物的帮助和保护意识。Pieces展示了30种濒危动物，这30种濒危动物都以折纸动画的形象展示，虽然是简单的三角形构成，但每一种动物形态都栩栩如生，特征明显，如盔犀鸟、金狮猴、金毒蛙等。用户只需单击并滚动鼠标就可以轻松浏览每只动物并查看其信息和故事，包括该种动物的发现日期、历史记录、视频等（图3-31）。

图3-30　“寻找奥兹国—迪士尼电影巨作《魔境仙踪》”的宣传网站，采用HTML5完成

图片来源：https：／／www.behance.net／gallery

图3-31　Pieces互动网站展示的濒危物种

图片来源：http：／／www.species-in-pieces.com／

2.“艺术”和“技术”建构的“虚拟”与“现实”

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的技术叙事语言已不仅是传统的材质，在今天，视频作为立面、空间的创作表现材料，广泛用于任何物体或其他建筑元素。这些新兴媒体材料，把“艺术”和“技术”融合，建构“虚拟”与“现实”的交互叙事。

例如，视频材质投影映射用于将对象变换或转换为用于投影视频的显示表面的投影技术，是一种令人新奇的新媒体投影技术，它可以将几乎任何表面变成动态视频显示。其技术原理是使用专门的软件对投影图像进行扭曲、对位和遮盖，使其在不规则形状的屏幕上完全贴合。最终的结果是一个超越普通视频投影尺寸和维度的动态投影装置。视频材质贴图是目前做此类新媒体艺术最好的材质贴图效果。具有此种功能的图形图像加速卡，采用高速的图像处理方式，将一段连续的图像（可能是即时运算或来自一个AVI或MPEC的档案）以材质的方法处理，“贴”到3D物件的表面上去。例如在车展上或大型活动现场等，做出各种虚拟效果，达到增强空间的效果。比如FaçadeSignage是市场上最简单的投影映射和媒体服务器软件，使用PC和一台（或多个）投影仪，用数字媒体“装饰”任何物理对象或建筑立面结构。

视频材质投影可以作用的物体表面很多，这些物体可以是不规则形状的建筑物或其他工业景观，因此使用于视频映射的软件，在空间上将二维或三维物体影像反馈到虚拟程序，继而被投射到真实环境中。艺术家和广告商使用视频投影来添加更多于二维的维度，运动概念，甚至视觉幻想到以前或之前是静态的对象，都可以作为视频投影的艺术元素，以创建视听类型的宏大叙事效果。在叙事过程和体验的营造过程中，首先是制造、创建场景，建模，编辑动态图形，此外辅以视频编辑和其他流程，最后是现场施工、生产阶段，增加软件，空间施工，布线和安装等。

2009成立于匈牙利布达佩斯的Freelusion工作室，主要通过视频材质投影映射、交互式投影映射和增强现实等设计方式，以及当代舞蹈肢体表演和3D投影映射的结合，为东京和洛杉矶在全球范围内的商业和私人活动制作了数百项设计节目，并获得了奖项。2015年Freelusion工作室为斯柯达法比亚（Skoda Fabia）新车型所做的互动新媒体展示，即采用定制的视觉娱乐和独特的舞台设置方式，配合该工作室独特的3D眼镜，为斯柯达法比亚新车型在匈牙利首次亮相。该项目通过一个引人入胜的汽车地图投影和各种交互式应用进行展示，也是该工作室为汽车制造商提供的最好的展示之一（图3-32）。

图3-32　FreeIusion工作室为斯柯达法比亚新车型所做的互动新媒体展示

图片来源：https：／／freelusion.com／

Maxin10sity设计工作室一直负责为德国Ingolstadt（英戈尔施塔特）的奥迪股份公司制作具有一定规模的3D灯光秀。图3-33所示的这场视频投影灯光秀使用了35个40000 ANSI流明投影仪。在这个面积为2300平方的展馆中，每天晚上在屏幕上循环播放时长约10分钟的视频投影。

图3-33　Maxin10sity设计工作室设计的3D灯光秀

图片来源：https：／／www.maxin10sity.net／news

（二）互动系统与模式建构

图3-34　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感性的逻辑建构

感性的逻辑叙事主要表现为以下三方面，并互为因果，相辅相成。(www.xing528.com)

其一，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是一种大众化艺术形式，即包含艺术创作者的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与大众在艺术中的“互动”。在表现形式上，无论传统艺术还是计算机艺术虚拟的水彩、素描、油画、雕塑等艺术手段及任何材料，都可以成为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人机互动”实现形式的构成元素，成为创作者与大众发挥艺术审美灵感实现的途径。

其二，复杂系统与人互动的方式成为可能。相对于传统媒介的单向信息传递，新媒体与多维度和非线性，信息的双向乃至多维的传递、反馈、碰撞、融合和激发，即构成了“交互与互动”的内容。例如，大型互动装置艺术《云》（Cloud）是由约6000个新的或废旧的灯泡组成，于2014年在卡尔加里（Calgary）城市白夜节公开展示（图3-35）。作为创建该装置过程的一部分，创作者收集了当地的家庭、企业、博物馆和生态站烧坏的白炽灯泡。该互动装置艺术最初的想法是创建社区和艺术家之间的非正式合作，并以降低成本的方式做实验性艺术创作的后期使用试验。无数的灯泡组成了一朵巨大的云朵，每个灯泡都装上拉弦，让观众来控制该灯泡云的照明。观众通过即兴的拉线开关与作品互动，并使自己成为装置艺术集体中的个体进行交互（图3-36）。

图3-35　大型互动装置艺术《云》的交互效果

图片来源：笔者绘制

《云》互动装置艺术，充分体现了复杂系统中人的感性叙事。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互动”关注的重点不是形式与内涵，而是“互动”的行为设计。传统设计的设计元素是点、线、面、色彩、肌理等，而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互动”设计的元素是：复杂系统与互动的方式——感性的体验。

图3-36　大型互动装置艺术《云》装置现场及观众的互动

图片来源：https：／／incandescentcloud.com

质朴的技术，加上人的“互动”行为、交互式声光与创意，也同样可以形成社区的聚集效应。例如，华盛顿特区的国家樱花节（the National Cherry Blossom Festival）是一年一度的传统活动，这一节日也标志着春天的真正到来。游客和居民都涌来观赏东京市长于1912年赠送给美国的3000棵樱花树。由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学生和教师团队设计的“灯笼之场”（Lantern Field），于2013年4月5日至7日国家樱花节期间，被装置在史密森尼学院的庭院凉廊中：该凉亭走廊位于华盛顿特区的史密森尼国家亚洲艺术博物馆（The Smithsonian's Museums of Asian Art）。观众被邀请参加了为期一天的workshop，并通过折叠制作桑树纸灯笼，了解日式的樱花文化。在面向博物馆庭院的12英尺宽、70英尺长的凉廊中，观众们折叠的桑树纸灯笼悬挂在竹竿上，竹竿悬挂在走廊顶部，很好地保护了博物馆历史建筑状态的结构完整性。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团队希望创造一种高度互动和多感官的体验。为此，设计师们在凉廊的东墙上放置了线性变色LED灯具和超声波传感器的组合，并在凉廊拱门底部放置了一系列白色LED聚光灯。当传感器检测到空间中的游客走动时，灯具和扬声器被激活，将柔和的反射光投射到桑树纸灯笼上。在场的游客越多，空间中的色彩灯光就越深、越丰富，扬声器发出一系列声音和颜色——从冷白色到深洋红色，激活游客探索空间的兴趣，也激活和创新了传统樱花节的社区聚合效应（图3-37）。

图3-37　2013年华盛顿特区的国家樱花节

图片来源：https：／／www.archlighting.com／design-awards

高度的体验感，互动的叙事，成为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的技术叙事的主要特点。感性的逻辑叙事，成了物质与精神、感性与理性、客观与主观之间的中介。美在人性发展的过程中，所起的正是这样的一种中介作用。

在新媒体信息传播趋于图形化、动态化、互动化的现代社会形态中，在“人机互动”在线形态下，时空特性淡化了各种文化时空观，公共空间新媒体技术使差异文化交流，统一到同一虚拟或现实时空里，公共空间的互动审美得到最生动的表现。

（三）肢体语言的叙事

相较于原手工传统技术技艺经验的艺术形态，从表现形式的结构逻辑以及相关审美趣味方面看，不断发展的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在新视觉中兴起的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在手段上区别于以物质媒介为手段的视觉经验，更多地运用肢体语言处理媒介技术，所产生视觉经验已是截然不同的文化界面。

肢体语言的加入，使传统艺术专业与业余的价值观一定程度上被转变（图3-38）。肢体语言的叙事表达，要求创作者个人或群体的集合性参与，或是和大众欣赏者的群体性合作，运用肢体动作、肢体形态、肢体的表达语言重构新鲜而实在的美术视觉文化和美学观念，应用新手段和新技术条件创造符合社会精神的美术环境，促使固有审美观的解体。

图3-38　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中的肢体语言

图片来源：笔者绘制

肢体语言参与的行为叙事，电子或数字交互系统，已经有大约五十多年的应用表演。约翰·凯奇（John Cage）设计了舞者与模拟电子互动的形式，于1965年演出，是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肢体语言叙事表达的先例。随着数字技术的出现，交互式数字技术的使用在20世纪90年代变得越来越重要，越来越多经济实惠的传感器技术和专用于运动跟踪的软件得到应用。在交互式舞蹈系统中，与所选择的手势捕捉设备相关的技术会影响舞蹈作品。如Eycon、EyesWeb、BigEye、softVNS等，都是为艺术用途而开发的，也展示了各种舞蹈肢体语言、新媒体艺术美学、新媒体技术的新实验综合使用的稳步增长趋势，同时也表明了各种艺术形式与人机工程认知学的发展趋势。

图3-39　互动城市舞蹈投影

图片来源：笔者绘制

2010年，德国多特蒙德城市曾举办系列的互动体验活动，包括具有实验特色的互动投影、音乐、舞蹈和视觉艺术等。该系列活动隶属欧洲Uturm项目。项目组织众多国际学生和经验丰富的专业互动设计开发团队，所设计的互动作品用于欧洲E-文化博览会闭幕式。2010年8月25日，在多特蒙德市的Uturm场馆前，举行了“互动城市舞蹈投影”（Interactive Urban Dance Projection）互动体验项目展示（图3-39）。该项目将音乐、舞蹈、影像、观众与互动结合，把现场观众的舞蹈动作实时投影至Uturm的建筑立面上，并不断增加，最终形成了一面布满抽象、活动的舞蹈影像的立面（图3-40）。

图3-40　Interactive Urban Dance Projection互动体验

图片来源：https：／／vimeo.com

并且，混合舞蹈肢体语言和互动技术的跨学科设计有了显著增长。这些活动的丰富，与计算机视觉、互动技术尤其是手势识别的发展关系紧密。在人们生存的城市空间中，人们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公共艺术和体验艺术中——大型的、公共的、网络的、互动的、数字化的新媒体艺术作品。事实上，人们现在对公共艺术和公共空间的期望正在迅速变化。人们开始期待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中的相同性质，期待可以与之对话。而在某种程度上，新媒体艺术的结果或表现形式，正符合了人们对艺术形式的期待——想要能够说话和倾听的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可以点击、滑动、分享、捕捉和交谈的互动艺术。

综上所述，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的技术叙事，成为一大趋势并已呈现，公共空间已不再是原有的地域空间，而发展成以互联网为基础的多维空间，以多维形态、综合性视角呈现，使公共空间与新媒体艺术的互动在设计和实践中形成了交会。现代社会中，由于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和对人类生活影响程度的日益扩大，新媒体、数字化已渗透到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新媒体技术或动态或静态、或是物理存在或是虚拟、再现和表现的方式，形成公共空间新媒体艺术的互动接口，以达到艺术表现、沟通和互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