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8月,时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中华美学学会会长的王朝闻来到青岛疗养,下榻在“八大关”海边的一处别墅。我闻讯喜出望外,一定要把握当面求教的机会。一天下午,我与作家赵曰茂一同前去拜访。恰巧,他与时任国家文化部副部长的司徒慧敏刚刚洗完海澡回来。
因为当时我们办了一份《青岛电影》月刊,话题自然是电影了。先是在花园,后又到房间,王朝闻不厌其烦地有问必答,平易近人,侃侃而谈。我们颇感受益匪浅。
他认为,观众既是在欣赏电影,也是在评论电影,概莫能外。但欣赏是评论的前提,没有具体的欣赏,就不会有实事求是的评论。因此,大家要防止盲目性,努力提高审美能力,要有鉴别,要能分辨优劣。
他还要求电影导演要真正地学点美学。他说,现在的电影导演似乎过于注重相貌。他非常赞赏日本的女影星中野良子和山口百惠,还有主演《沉默的人》和《愤怒的人》的法国演员利诺·凡杜拉,他们都不算太漂亮,但他们有性格,有气质,有很好的演技。这一点,很值得我们中国导演好好学习。
他强调,“文学是人学”这句话对电影也很适合,其实电影也是“人学”。电影要注重写人,写人的命运、人的性格、人的思想感情、人的内心世界,写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作为一个艺术家,要研究人,研究人最难的是研究人的内心活动,因为有的人往往总是尽力掩饰。连林黛玉和贾宝玉如此倾心相爱,林妹妹还要倾力掩饰呢!(www.xing528.com)
他还说:创作依靠生活经验,生活经验丰富还不足以保证主题的深刻。所谓深刻,是把事物的矛盾所显示出来的本质意义充分揭示出来。如果接触具体事物而不能具体地加以分析,不能找出它存在于此时此刻此地的特殊意义及其普遍意义,主题就深刻不起来。
临别时,我把自己带来的王朝闻所著的《新艺术创作论》,请他签名留念。他非常爽快地在扉页上题字:“虚心与自信,既是对立的也是统一的。王朝闻一九八一年八月十五日应吕铭康同志之嘱写这句话作纪念。”从其待人接物、举止言谈看,他本人确实就是这样既虚怀若谷又颇有自信,不愧是一代美学大师!
王朝闻在他出版的《新艺术创作论》扉页为我题词(1981年8月15日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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