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音乐一代宗师王云阶的传世之作《青岛艺海》

在2005年8月，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录制《青岛与电影》时，我在台上畅谈了1957年8月在青岛拍摄电影《海魂》外景的所见所闻。因事前已与导演商定，专门谈及该片女主角、著名影星王丹凤，并当场与在香港居住的她电话连线，有意提及她拍摄电影《护士日记》时唱的插曲《小燕子》。此时，已有八旬高龄的王丹凤不禁引吭高歌了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便自然而然地引出此歌的作曲王云阶。接着，又请当年在电影《三毛流浪记》中扮演三毛的王龙基出场，他是王云阶的儿子。王云阶曾经在青岛生活多年，居住在福建路25号（胶州路市立医院对面，现已拆除）。在这次电视录制现场以及他在青岛期间，王龙基几次主动跟我谈起他的父亲王云阶。

著名电影音乐家王云阶（1911—1996），有“中国电影音乐一代宗师”的美称。他原籍山东黄县，幼时除喜爱绘画外，尤其酷爱音乐，自小就是音乐小天才，天生两只“音乐的耳朵”。他的父亲王克宽早年闯荡青岛，在福建路25号开了一家人力车公司。王云阶于1919年8岁时和母亲、两个妹妹坐了十天的马车，从黄县来到青岛，住在这家人力车公司院内。他对青岛新家的一切都感到新鲜，而最感兴趣的是家里作为摆设的一台四组簧的风琴。王云阶的一位同乡在风琴上演奏，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主动向这位同乡请教。王云阶曾在上海路的“礼贤书院”（今青岛九中）学习，后又入读“公立职业学校”。这所学校里有一支雅乐队，王云阶是其中成员，他在这里学习了几种民族乐器。此后，王云阶又入读美国教会兴办的“胶东中学”，因是教会学校，在这里他接触到了钢琴和合唱等。他的一位同学家中有钢琴，王云阶便央告这位同学到他家里弹琴。就在这时，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五线曲谱，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识别五线谱，并担任唱诗班的风琴伴奏。当时因为唱诗班没有女生，他还曾“反串”女高音声部。他受到外国文化和“五四”新文化的影响，在教会中学里参加过雅乐队和唱诗班，并在短时间内奇迹般地学会了弹钢琴。可以说，他在青岛受到了音乐的启蒙教育。16岁时，他就为青岛电影院上映的默片现场演奏钢琴用作背景音乐。

王云阶

从1919年到1927年，王云阶在青岛生活了8年，此后便赴上海新华艺术大学西画系学习绘画。他依旧酷爱音乐，在上海跟随潘伯英学习音乐，后又结识了另一位从青岛去的音乐家谭抒真，并随他学习小提琴。在此期间，他还跟随多位外国乐师学习音乐，并与潘伯英、谭抒真组成三重奏，为应云卫执导的《威尼斯商人》伴奏。1931年，他又去北平，师从清华大学教授库普卡学习弹钢琴与作曲。王云阶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他还曾于1928年在《青岛民报》上以“雪林”的笔名发表诗作《寄雪儿》。

晚年的王云阶在指挥乐队

1932年，他因在山东曲阜省立第二师范学院指挥学生高唱《国际歌》被当局逮捕入狱三年，直至1935年才被家人营救出来回到青岛，在市立女中担任音乐教师。专攻作曲的他与冼星海、聂耳一起进行抗日救亡音乐活动，创作了一批抗日歌曲，还创作了《紫竹调》等音乐作品，并兼任山东大学学生合唱团的指挥，为合唱团排演了《抗敌歌》《旗正飘飘》等进步歌曲。

王云阶于1939年在四川为影片《风雪太行山》谱写主题歌，此曲成为他电影作曲的处女作。他还为纪录片《华北是我们的》录音兼任指挥。

因王云阶的父母与其儿子王肇基、王龙基当时都在青岛，因而他经常回青岛省亲或居住。

1946年秋，他回青岛居住了近一年，受邀到“中央训练团”任音乐教官，但不久就被强迫参加“防奸小组”，王云阶以音乐家不参与政治为由拒绝了。王云阶还在《青岛文艺》上发表文章，提到“天才的聂耳”而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注意，王云阶也因此感受到当时政治空气的恶化。其间他还随俄裔钢琴家车尔尼池卡夫人学习钢琴。1947年，在青岛基督教青年会承办的一次联合音乐大会上，王云阶演出钢琴独奏威尔狄·李斯特的钢琴曲《“黎阁来托”释曲》，并为其夫人李青惠独唱歌剧《蝴蝶夫人》以及《塞上恋歌》等选段作钢琴伴奏。同时，王云阶又应青岛市立中学教师赫保真（著名国画家）之邀，为当时由青岛市立男子中学（今青岛一中）和青岛市立女子中学（今青岛二中）的学生成立不久的“青岛溪音歌咏团”，排演指挥了歌剧《茶花女》中的合唱曲，配合李青蕙演唱。(www.xing528.com)

同年5月，王云阶又参加了为青岛盲童学校募捐的音乐会，演出了他创作的大型音乐作品《音诗》。这是以聂耳《义勇军进行曲》的曲调作为主题加以发展的，他同时担任钢琴伴奏。随后，他去了上海，担任昆仑影业公司作曲。1948年，他为由白杨主演的电影《新闺怨》作曲。影片上映后，王云阶成为昆仑公司的作曲组组长。后来，他连续为《万家灯火》《希望在人间》《乌鸦与麻雀》《三毛流浪记》《丽人行》等电影作曲。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王云阶任上海电影制片厂作曲。1951年，王云阶调北京任中央电影局艺委会委员兼音乐处副处长。后又回到上海，负责组建上影乐团，任团长。他为《团结起来到明天》《翠岗红旗》《六号门》《母亲》《不夜城》《护士日记》《林则徐》《飞刀华》《青山恋》《丰收之后》《魔术师的奇遇》等40多部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影片谱写音乐。20世纪80年代初，已年逾古稀的王云阶还为《傲蕾·一兰》《七月流火》《阿Q正传》《海之恋》等电影作曲。

1957年，王云阶接到为电影《护士日记》作曲的任务，他奔赴包头去体验生活，捕捉到了孩子般天真的音符。他将歌谱拿到剧组之后，很多人都跟着旋律哼唱起来。后来，王丹凤回忆演唱这首歌曲的经历时告诉我：作为《护士日记》的女主角，她一开始并不愿意演唱，因为当时的电影都是同期录音，王丹凤自认为不是学声乐的，应该找专业人士来唱。但导演陶金表示：“就要不是专业唱歌的人来唱，一个护士唱女高音那怎么可能？那就太不真实了！”这样王丹凤才同意演唱。结果，王丹凤的歌声自此和《小燕子》的旋律一起飞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即使人们对电影的记忆开始模糊，但这首歌却因为朗朗上口的曲风被广泛传唱开来，深受人们喜爱。《小燕子》这首非常经典且脍炙人口的儿童歌曲，至今还在继续广泛流传，因此人们称王云阶为《小燕子》之父。

王云阶的亲笔题字

王云阶的儿子王龙基1949年9岁时，在电影《三毛流浪记》中成功扮演三毛，王云阶不但为该片作曲，还亲自出镜扮演一个钢琴师，这在电影界传为佳话。故而，人们又称他是电影“三毛”之父。

王云阶除为电影作曲外，还创作了交响乐《第一组曲·江南》《第一交响乐》《第二交响乐》及室内乐《前奏曲与赋格》等作品。王云阶曾任中国电影音乐学会会长等。

1996年6月4日，王云阶在上海病逝，享年85岁。

王云阶与儿子王龙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