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29年,鲁僖公三十一年。
三十一年春,取济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重馆人告曰:“晋新得诸侯,必亲其共。不速行,将无及也。”从之。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于济,尽曹地也。
襄仲如晋,拜曹田也。
鲁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前,晋文公曾经许诺将曹、卫的土地分给宋国,以作为其拼死抵抗楚军的补偿。现在,这一许诺终于兑现了。鲁国也分到了一杯羹,获得曹国在济水以西的土地。鲁国以臧孙辰为代表,参加分赃大会。臧孙辰尚未离境,住在重地的宾馆里。宾馆里的人告诉臧孙辰:“晋侯新得诸侯拥护,必然亲近恭顺他的人,您如果不快点去,恐怕会赶不上。”臧孙辰听从了建议。结果鲁国分到了曹国洮水以南、东临济水的一大片土地。
这段记载值得细细体会。从前面的记录来看,臧孙辰是位君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很懂周礼。而瓜分曹国的土地,显然是不合周礼的。别忘了,曹国也是姬姓国家,和晋国、鲁国都是兄弟之国。哪有兄弟之间打家劫舍的?臧孙辰对于这样一项使命,想必有点不好意思,至少是不好意思去得太早,怕人家笑他吃相难看。所以他才待在宾馆里,磨磨蹭蹭。所谓“重馆人”,有可能是位小吏,也有可能是个仆人,也就是所谓的小人。小人是不讲礼的,只讲利。他只知道,分猪肉要去得早,去晚了连骨头都捡不到。而且要讨好分猪肉的人,因为刀在人家手上,怎么切、怎么分,全是这个人说了算。小人把君子教育了一番,没有用任何大道理。君子猛然醒悟:分不到肉,那才叫丢脸!马上放下架子,长趋前往,果然不辱使命,满载而归。
又据《国语》记载,臧孙辰此去,在诸侯中获地最多。回来之后,便向鲁僖公推荐这位“重馆人”,以为“善有章,虽贱,赏也;恶有衅,虽贵,罚也”,主张重赏此人。鲁僖公岂能不同意?于是赐予其爵位。同时又命公子遂再度前往晋国,就取得曹国的土地拜谢晋文公。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非礼也。犹三望,亦非礼也。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细也。不郊,亦无望可也。
四月,四次因为郊祭而占卜,皆不吉,于是不杀牲口,不举行郊祭。这是非礼的。因为郊祭是为了祭天,是所谓的“常祀”,每年都要举行。祭前占卜,是为了选择用哪头牲口,或者选择具体的日期,而不是为了决定是否举行郊祭。郊祭的同时,一般还会举行望祭,也就是遥祭名山大川。鲁国的望祭,对象是东海、泰山和淮河,合称“三望”。鲁国不举行郊祭,却举行了望祭,舍大取小,舍本求末,当然又是非礼的。
另外,特别强调:牛,在占卜到吉日之后就称为牲。牛已成牲,还要占卜郊祭的吉凶,这是在上位者怠慢神明了。望祭是郊祭的附属,不举行郊祭,也就无所谓望祭。
秋,晋于清原,作五军御狄。赵衰为卿。
秋天,晋国在清原举行大,以抵御狄人为由,将原来的三军三行改为五军:三行撤销了,改为新上军和新下军。据《国语》记载,新上军元帅为赵衰,副帅箕郑;新下军元帅为胥婴,副帅先都。晋国的元帅、副帅,相当于卿,所以说“赵衰为卿”。(www.xing528.com)
冬,狄围卫,卫迁于帝丘,卜曰三百年。
卫成公梦康叔曰:“相夺予享。”公命祀相。宁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杞、何事?相之不享于此久矣,非卫之罪也,不可以间成王、周公之命祀,请改祀命。”
冬天,卫国再度遭到狄人进攻,迁都于帝丘。为此而举行占卜,结果是国家还可以延续三百年——事实上,卫国自此之后,又延续了四百三十年,直到秦朝的二世年间,是周朝的诸侯国中最长命的一个。
卫成公梦见先祖康叔对他说:“相夺走了我的祭物。”
相是夏朝的第四位君王,曾经居住在帝丘。卫成公听说相抢走了老祖宗的祭物,当然很紧张,下令祭祀相。宁俞以为不可:“如非同一族类的鬼神,就算是献祭,也无法享用。而且,杞国、国都是夏朝的后代,为什么不去祭祀相?相在这里没有受到祭祀已经很久了,并非卫国之罪。不可以违反周成王、周公规定的祭礼,请收回祭祀相的命令。”
祭祀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早在周朝建立之初,周公便建立了一整套祭礼,对诸侯国当祭祀谁,已有明确规定。一个最基本的原则是,谁家的孩子谁来抱,谁家的祖宗谁来祭。照此原则,张三不能祭祀李四的祖宗,就算祭了也没用,因为张家的祭品,李家的鬼神是收不到的。所以,不管鬼神之间闹什么纠纷,想通过祭祀别人家的鬼神来解决问题,纯属浪费表情。
孔子进一步说:“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不是自家的鬼神,却要去祭祀他;明明知道鬼神收不到,还要装模作样地献上祭礼,这就是存心谄媚。
郑驾恶公子瑕,郑伯亦恶之,故公子瑕出奔楚。
公子瑕是郑文公的儿子。
郑国大夫驾(郑庄公年代,郑国亦有大夫名驾,距此已有九十年,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当为同名同姓者)讨厌公子瑕,郑文公也讨厌公子瑕,所以公子瑕逃到了楚国。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